“哇塞,這麼多隻羊,得值不少錢呢吧,這紅木村果然是沒來錯,就是地方遠點。”
“這都是給我們遊客準備的?幾十塊錢的門票還挺值呢,昨天我就看到家家院子裡養羊,看到人還咩咩地叫,叫的我都饞了,還想着等回家下館子,沒想到竟然願望成真了。”
因為趙嬸子的事情,他們被趙村長從後面趕上,他擦了下嘴角的口水:“你們怎麼還在這裡?肉都要烤熟了,聞到這味道了嗎,香死人嘞。”
“趙村長,這麼多遊客,你們準備的羊肉夠嗎?”
“不夠?不夠就去找其他的羊羔來烤啊,人沒幾個,但羊羔可多了去。”
宋繁不明所以,跟着趙村長來到村子中央,那是一大片空地,呈現圓形,擠在房屋之間,圓形邊緣,數根灰白色的石柱高高聳立,最頂端用麻繩吊着幾個稻草人。
“趙村長,那是你家嗎?設計的還不錯呢。”和大門口的一樣,齊知遠終于确定這真的是稻草人,可惡,害得他出醜。
空地邊緣,趙村長的二層小樓外刷了層褐色的油漆,隐約透着血色,外牆邊長有一顆兩人高的枯樹,從這個角度看去,和大門兩側挂着破破爛爛,沒有燭油的燈籠一起,就像是樹上的紅果子。
趙村長炫耀似地笑了兩聲:“那可不,我也覺得不錯,值五六個男孩呢。”
齊知遠隻是嘴欠,随便聊一句,沒有捧他的意思,不過“男孩”是什麼計數單位?
霧南虞隻能聞到空氣裡彌漫的油滋滋的烤肉味,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他想揉揉鼻子,卻不小心扯到一直拉着他的祁醉玉。
“嘶……”
“你怎麼了?”
“沒事,别擔心我。”
這話說的不像沒事,霧南虞歪頭向他看去,關切地問道:“是剛才被趙嬸子抓傷了嗎?”
“還好,不嚴重,就破了點皮,小傷小傷。”
霧南虞回憶起趙嬸子的指甲,他明明沒怎麼使勁,祁醉玉都痛哼出聲,應該不隻是破點皮這麼簡單吧。
“師兄受傷了?”剛才師兄不還沒事嗎。張若京上前檢查,驚呼出聲:“這麼嚴重!這都出血了,那女的都瘋了趙村長也不看住,這不是出來禍害人嗎?”
“……”都是他不好,連累祁醉玉受傷了,霧南虞抿唇:“我們回去上藥吧。”
“不用,真沒事,我肉厚着呢,再說了,我們一來一回浪費時間,到時候吃不上飯,我都餓了。”
石柱下方,半米長的羊羔被剝幹淨皮,内髒掏空洗涮幹淨,嘴巴被粗線縫死,鐵簽子從尾巴穿過,再從腦袋紮出,為了方便入味,皮肉上用刀割出花紋,腥臭的血水順着四肢流到地上。
篝火升起,四周的遊客們不再吵鬧,全部都呆站在原地,瞪着發黃的眼白,直直地盯着待熟的羊肉,露出貪婪癡迷的表情。
好香,好餓,好想吃。他們長着大嘴,口水止不住地流出,扯成粘膩的長線,隻剩下對于進食的渴望。他們在想,要是所有的肉都是自己的該多好。
吃不飽怎麼辦?當然是搶别人的了,那……搶不過怎麼辦?
“什麼時候能熟,我好餓啊。”
崔建甯和方向君是前年結婚的夫妻,二人想要孩子要了好長時間,但方向君都沒有懷上,被婆家提着耳朵催了好久,聽說紅木村的神明靈的很,二人便來到紅木村求子。
明明羊肉還夾着血絲,崔建甯卻等不及想要上前抱着啃,沒熟為什麼不能吃?但方向君的呢喃傳到耳中,他的眼球往外凸着,猛地回頭給了方向君一耳光,又拽着她的頭發往地上砸去。
“就你,也敢跟我搶?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我要你有什麼用?要我說,你們這種女的就不該出來,就得關在家裡。”
“啊——!”
方向君凄厲的慘叫傳入宋繁的耳中,他回過神:“怎麼打起來了?這男的有病吧,什麼深仇大恨要這麼兇啊。”
方向君旁邊的幾名遊客上前勸阻,幾個中年男子拉住崔建甯,笑呵呵地當和事佬:“老弟,幹什麼啊,這麼多人都在這呢,就為了口吃的,要解決等回家再解決好不好。”
空氣中的血腥味彌漫,像是蛛網般包裹着霧南虞,他衣袖下的手指突然開始發抖,那抹陰魂不散的窒息感再次襲來,别打了……
求求你,别打了。
霧南虞的身體開始小幅度地搖晃,他支撐不住,無力地靠在祁醉玉身上,艱難地開口:“醉玉,幫幫她,好不好。”
“燙,好燙,好燙啊,嗚嗚嗚,爸爸媽媽,你們不要我了嗎,我想回家。”
“醉玉,你聽見了嗎?好像有好多東西在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