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怎麼了,都一副見了鬼,魂不守舍的樣子,飯都不吃了?”
村子中心的祠堂前的空地,擺了十幾桌,今天的晚飯就在這裡解決,宋繁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農村大席,他興緻勃勃,反觀餐桌旁的另外幾位,張若京臉色青紫,眼睛叽裡咕噜地轉着,像個360度攝像頭般,每經過一個人他都要盯上一眼。
而自己身邊瞎子的狀态,也沒好哪去,自從這人坐下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低頭盯着地面,期間宋繁好奇他在看什麼,彎腰向地上看去,毛都沒有。
霧南虞渾渾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祁醉玉回到村子,又怎麼被村長勸過來吃飯的。
所有的事情堵在自己腦袋裡,堵的死死的,疼痛已是小事,而是對未知的茫然和不安,壓的他喘不上氣。霧南虞在試着接受那段荒謬的記憶是自己的,但太荒謬了,哥哥?他哪裡來的弟弟?
不,他沒有弟弟。
深深嵌入肉裡的指甲緩緩松開,那不是自己的記憶。
“小虞。”
熟悉的稱呼在耳邊響起,剛說服自己的霧南虞又瞬間被拉入回憶中。
“你用的什麼香水。”祁醉玉埋進他的肩窩,深深吸氣:“好香啊。”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頸側,霧南虞反應過來是祁醉玉在喊自己,他眉心微蹙:“我沒用香水,你聞錯了。”
“小虞是在對我發脾氣嗎。”
他的尾音明顯夾着笑意,霧南虞心裡的小火苗又燃起幾分,他扭過頭:“沒有。”
祁醉玉歪着身子,目光毫不掩飾地在霧南虞的身上流連,小騙子,明明就很香,香到他想把他吃掉。
他舔了舔嘴唇:“小虞?”
沒有回應,依舊是後腦勺對着自己,祁醉玉的身體微微前傾,對着霧南虞可憐兮兮道:“小虞,你理理我。”
霧南虞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禁不住地蜷了蜷,祁醉玉的語氣,就和鄰居家的小孩求着大人買冰激淩一樣。
“祁醉玉,你别這麼叫我。”
“為什麼?是因為我們還不熟,這個稱呼過于親切了嗎,可是我覺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祁醉玉的嗓音輕顫,帶着一絲極易察覺的哭腔:“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不喜歡我,把我趕到這裡,我以為小虞陪我上山,也是想拿我當朋友的。”
……
他這麼好的人,才不會沒有人喜歡他,都是哄騙自己的話,霧南虞緊抿着唇,不開口。
“是我有哪裡做錯了,惹小虞不開心嗎?”祁醉玉掐住霧南虞的手腕,他的指腹冰涼的像浸過冰水,涼的霧南虞想要抽回手。
“你……”這些話他是從哪學的,還有他怎麼又動手動腳。
“小虞不開心的話,可以打我出氣,我很喜歡小虞,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宋繁無聊地望天,手機早就沒電了,本來想和張若京聊兩句解解悶,但後者一驚一乍的,引得其他桌的客人頻頻投來視線,宋繁嫌他丢臉,便不再攀談,反倒那個瞎子和人在竊竊私語。
他們的椅子離的很近,祁醉玉的胳膊搭在椅背上,他又比霧南虞高了一頭,從宋繁的角度看去,像是直接把人圈進了懷裡。
啧,才認識幾天,就看的這麼嚴。宋繁不止一次感歎瞎子命好,在P大沒有人不知道白盛年的名字,除了家境,白盛年的容貌也是一絕,但姓祁的那個男的比白盛年,還耐看幾分。
話說,祁醉玉長的這麼好看,為什麼他在學校從沒聽過“祁醉玉”這個名字呢?
宋繁把腦海翻的底朝天,也沒想起這個名字,祁……就連姓祁的都沒有,要不是手機沒在身邊,他都要問問自己那幾個鬼混的好友了。
許是宋繁看太久了,祁醉玉側過頭,笑眯眯地回望着他,二人對視的瞬間,聳人的寒意立即爬上脊背,盡管宋繁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宋繁僵硬地轉過頭,思緒卻神遊天外,祁醉玉的眼睛,有那麼紅嗎?
宋繁覺得,祁醉玉有哪裡不一樣了。
霧南虞心裡有事,本就沒心思吃飯,實在是村長太客氣了,大有他不來,天就塌了的模樣。他隻好裝模作樣随便扒拉了幾口,跟着祁醉玉回到了小樓,期間,張若京特意把祁醉玉叫走,說了些什麼。
今天,霧南虞睡的很早,早到祁醉玉什麼時候聊完天,回來的都不知道,但出乎意料,霧南虞又做了夢,他也清晰的知道自己做了夢。
水,潺潺的響聲,到處都是水,霧南虞半泡在池水中,熱水蒸騰出的霧氣萦繞在周身,濕哒哒的,濕透的衣服貼在皮膚上。
霧南虞伸手向旁邊探去,腳下也跟着邁步子,但走了許久,什麼都沒有,沒有邊界。
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