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就要打扮了?不就換身衣裳的事兒,還甚早着呢!”
那紅羽毛裙子一罩下來,她還能與男孩子們那般,毫無忌憚地往四周房頂上蹿哪跑哪麼?
祝朝羽一聽這話,嚯,好了,果然是個給男孩兒帶大的姑娘,那生活還真是糙得可以的。
于是柳眉一挑:“你單穿着條裙子,便不要梳洗,不要描黛,不要胭脂,不要熏香?”
林晞:“啊?”
講話間,人已進了兩重屋,來到右手邊耳房的地處,一對雕花木門,上邊镂的是火紋雀戲圖,被祝朝羽一掌推開,如入無人之境:“姐!瞧這兒!小晞我給你帶到了!”
妝台前的美人緩緩回身,似是不滿祝朝羽擾了清靜,微皺着眉,也不講話,隻沉了手腕,自上往下地一摁,作出一個停止般的手勢來。
“好好好,不吵你了。”祝朝羽一股腦兒地将林晞往前邊推:“你替小晞裝扮裝扮?你瞧她這模樣,方才竟想随意換個衣衫便出門去呢!”
祝朝翎這回是真高挑起眉毛來了,盯着林晞看了半晌,也不知道究竟看出來了什麼,隻招一招手,示意林晞往她那邊過去。
“做什麼......”
林晞給這一大一小兩個赪鳥合力摁倒在梳妝鏡前。祝朝羽手指尖上沾了粉,不由分說地便要往林晞臉上塗抹。祝朝翎則要安靜端莊許多了,亭亭地站起身來,亭亭地走到衣櫃前邊,吱一聲推開門,反手便給取出來七八套款型皆不相似的衣裙。
林晞:“......羽姐,翎姐這是要我挑一件自己喜歡的麼?”
祝朝羽順着她話看過去,見道祝朝翎同自己打了個手勢。她揚着聲調“啊”了一聲,換回來祝朝翎一個肯定的點頭,于是再同林晞講話的時候,話音裡便不自覺地帶上了些憐憫。
“我姐是說,要你将這幾套都試過個遍,好瞧瞧哪件更适合你些。”
祝朝晖好容易恢複成人形,便急急地往家裡邊趕。此時将将要一腳邁過屋前門檻,便聽到後院那邊驟地揚起來一聲女孩兒好慘烈的哀鳴。
“林晞?”
他皺一皺眉,然而轉念一想,自家妹子也不至于對小晞做出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約莫隻是尋常打鬧便了,遂不曾多作理會。
——于是待到他再見到林晞的時候,便已經是酉時尾巴了。
那天色已被擦黑得完全,是尋常人家裡該安寝的時間,但赪鳥擅火哪,并且此處聚集的人數也衆多,便是每人隻在指尖燃起來一點細細的火光,那也能将這廳堂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林晞給朝翎朝羽自裡堂簇擁出來。三位姑娘,形貌各有不同,卻一律都是披的滿身淡金赤紅光華,火光底下,爍爍地明亮。祝朝翎挑了件深紅的宮裝長裙,祝朝羽的打扮則仿了朱瑾的模樣。而林晞小姑娘年十又有三,正是最可愛的青春年華,穿的一件水紅色薄紗羽衣,顔色形狀皆算不得奪目,卻又在手腕腳腕上邊都繞了輕而細的金絲線,稍一動作,便要生出粼粼的金色水光來。
林晞面容之上是極美好的淡紅色,雖說是被兩位赪鳥姐姐折騰了一整個午後,然而這裝扮效果實在沒得說。瞧着那一廳少年人們的呆滞眼神,林姑娘現下裡心情仍是相當不錯的。祝朝羽倒是個哭天喪地的頹樣兒,就因着給林晞裝扮這一事,她竟被自己親姐悶聲不響地诓去了滿滿一盒子荷花胭脂!
“好了好了,别顧着瞧我家姑娘。都站過來些,要開陣施法了!”
祝朝晖招呼着瞧呆了的衆人往自己身邊聚,喊話竟已不大有作用,他隻得親自過去下手用推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