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疼?”
“嗯?”
手上動作受了阻力,微微一僵,虞子辰才發覺是林柯捏住自己手腕,還順道掐了自己麻穴,現在整條手臂都半懸在空中,正僵麻着而毫無觸覺。
他竟不知那手是何時往兩眼處遞上去的,約莫是想要揉眼,隻是經着林柯這麼一提醒,他才發覺自己兩眼附近都有種火辣辣地痛。
“莫揉了,仔細髒東西跑着眼裡邊去。”
林柯止了步子,皺一皺眉,稍微湊近了人去看。也不曉得虞子辰在不自知的情況底下究竟揉了多少次眼,也不懂得收着些手勁兒,于是将那眼尾連着周圍皮膚,都被蹂|躏出種水霧煙氣般的薄紅顔色。那兩扇細密眼睫似乎覺着了痛楚,一顫兒一顫兒的,捕捉了他呼吸時候的溫熱氣息,欲退不退,微微瑟縮。
分明知曉這人絕無如此用意,林柯卻仍是從這副神态中間,瞧出一點難能得見的......委屈來。
實在想将他裹在自己胸口裡最最軟的地方,全身上下所有的溫度烘暖着他,血脈經流過心口滋養着他。自己既離不得初隅山,便要召令世間至粗至堅韌的藤蔓,化作囚籠困縛着他,不準逃跑,不許出山,要永遠待在某個自己一轉身便能瞧見的地方裡......才算得好。
他因着這不由自主流出的心緒而一時震悚,抑了自己心思,不敢再想;也斂了目光,不敢再看。平生最恨自己變成那般一個自私自利的家夥,卻到底也在一層又一層的君子皮底下隐瞞了點不那麼好說出口的渴望。
倒是虞子辰,瞧着林柯神色上明顯有些不對勁,于是湊上兩步來,伸個指頭在林柯臉頰上,戳一戳:“怎麼了?什麼煩心事要你将眼眉皺得這麼緊?是我這對眼傷得很重麼,但我其實并不覺得有多少疼痛哪?”
林柯瞧着他這悍不畏死的動作,一時隻覺頭疼。家夥過于逼近,自己隻好下意識地倒仰了上半身:“并無,是我自個兒忘了些事,你......你先退遠些去。”
虞子辰莫名其妙,卻還是聽了林柯所言,往後半步。林柯稍定了定神,探手入袖中摸了摸,拽出來一條兩指寬的漆黑綢帶,中段尚還握在林柯手中,下邊垂墜着的兩個尾巴卻都長長地拖拽到了地上。
這東西瞧着甚是眼熟,虞子辰略一沉吟:“是那個什麼綢、什麼醫的東西?”
“是妖醫綢。但凡是個妖類、又行醫救過人的,身上便會帶有一條,那時晞兒不知天高地厚地瞎胡鬧,還拿自己的來系着在你身上了。”林柯想起這事兒,仍是不由一笑:“隻是系上以後又怎麼都沒法弄脫下來,方又隻得上山來尋我。”
林柯這樣一講,虞子辰便也回想起來:“是,隻是晞兒姑娘的綢子似乎比你這個要短上不少。”至少絕沒到拖落地下的程度,這他敢打包票,不然他也不可能沒在一時間覺察出來。
“我們倆的綢子相差不小。”林柯便與他解釋:“妖醫綢的模樣同我等所救之人有關,我是專幹醫師這行,所救之人不少,綢子便也生得長些精緻些;晞兒那是得了空閑随手擺弄的兩下,又怎好拿來作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