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玄鐵做什麼?”
他眯起眸子看向她:
“你不會還在癡心妄想,以為玄鐵可以傷到本尊吧?”
他冷哼一聲,語帶警告:
“此物一旦被人挪動,便再也不能用來開陣,更不可能傷了本尊,勸你不要繼續癡心妄想。”
滄宿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望向他的黎落,她眉眼前全是堅持。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說了句:
“你與本尊交易既成,本尊可以許諾,待本尊借你軀殼以殺入道重塑魔軀,屆時或可留你一命。”
他身為魔尊,終其一生所求以殺入道,手下亡魂無數,這還是他第一次承諾可以留下某人的性命。
或許是滅世殺道注定與死亡相伴,他厭了、倦了,想得到一個心智堅韌、力量強大的同行之人。
黎落雖是凡人,原本與“強大”二字毫無關聯。
但他就是覺得,她足夠強。
有幸被他選中,合該感恩戴德,從此忘掉封樾那個冒牌貨,一心一意與他合作。
但黎落竟然搖頭拒絕:
“不必。我一定要玄鐵。”
滄宿必然會死,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承諾。
她此刻更關心的,是原著中始終沒有露面的玄鐵。
原著中,仙門封印青崖城後并沒有帶走什麼法器。
若她猜的沒錯,玄鐵不在仙門手中,就一定還在極淵下面。
最近她想了很久:破妄劍是原著中闆上釘釘的武器之首,她若還按着原來的思路在現有的劇情裡尋找,一定難以找到能夠超越破妄劍的武器。
為今之計,隻能從原著沒有提及的地方下手。
比如,傳說中可以變幻出任何武器的玄鐵。
滄宿活了這麼些年,難得給出的一次承諾竟然被她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本該怒不可遏。
但奇怪的,他竟沒有生出怒而殺人的念頭。
他審視着黎落,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着一個人的臉。
他想看看這個膽大包天放走封樾、敢對他動手、還敢同他交易的女人,究竟長了怎樣一副無法無天的樣貌。
但他入目所及,卻隻是一張齊整白皙的女子容貌。
他原本并不知道什麼叫漂亮,人在他眼裡隻有“死和活”的區别;但見到黎落,心裡頭一次有了“漂亮”的概念。
她擁有一雙幹淨純粹的眼睛。
很漂亮。
他若奪舍她,必不會嫌棄這副軀殼。
此刻那雙眼睛正專注地望着他,黎落微微歪了頭,似在不悅:
“你是不想繼續交易,還是不知道?”
滄宿回過神來,道:
“玄鐵,确實還在極淵之下。”
黎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滄宿被她眼裡的光晃了一下,猝然轉身,避開她的視線,随手一指:
“就在這地底之下,你若能找到,便……”
他話未說完,黎落已急忙站起身,環顧四周。
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
“請宿主準備撤退,珩亦殺魔尊的劇情點即将到來。”
與此同時,她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腳下的地面也晃動起來,地動山搖。
滄宿感知到來人,眉眼間的輕松褪去,聲音裡帶着殺氣:
“仙門鼠輩……”
他伸手抓向黎落:
“将身體和混沌之力給我,助我破開極淵!”
黎落本就不是真心幫他,此刻終于等來了珩亦,當即揮手以混沌之力成刃,迅速朝上方斜切一刀,破開了一條窄長的口子。
祭壇中的火從那道缺口朝下溢出,伴随着一股氣勢龐大的靈力,頓時将那道缺口凍住。
但很快,頭頂的牆壁便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蠕動到那道口子上,将其堵死。
黎落隐約從中看見了一道劍光。
滄宿的攻擊已近在眼前,他聲音裡全是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你要幫仙門?!”
黎落擋住他的魔氣。
她借着滄宿的魔魂才能使用混沌之力,本就不可能同他死戰,此刻隻想拼盡全力助頭頂的珩亦打開洞口下來。
但她的行為反而使滄宿更加憤怒,他無法像奪舍封樾那樣強行奪舍黎落,更不能理解她為什麼會幫仙門:
“你以為放上面那人進來,他就會放過你嗎?”
他試圖再次利用黎落體内的魔魂擊垮她:
“你身帶本尊魔魂,又有混沌之力,不選本尊,反選仙門蛇鼠之輩!你找死!”
黎落又一刀擊向頭頂,感受到體内魔氣再度纏上經脈,壓得她肩膀上傷口瞬間溢血。
她眉眼間泛上戾氣:
“你才找死!仙門劍下,你必敗無疑!”
“敗”字刺激到了滄宿,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森:
“閉嘴!”
“本尊從不曾敗!”
他長臂化作流體,瞬間閃至黎落身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神色變得猙獰:
“你以為仙門是什麼好東西嗎?你以為上頭那人是什麼光風霁月的君子嗎?愚蠢!”
他聲音裡帶着濃重嘲諷,臉上五官再度消失,轉為一片燃燒着的空白。
“本尊這些日子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既然你願意與本尊合作,倒是可以分享給你。”
火焰開合,如同人嘴,吐出滿是惡意的字句:
“黎落啊黎落,你可知道常伴你左右的段遲意,他究竟是誰?”
頭頂劍氣越攻越猛,兩邊牆壁已經有碎石落下。
系統更是再次提醒她“盡快撤離”。
黎落被他掐住,混沌之力從她指尖浮出,隻消一口氣砸到頭頂的牆上,便可上下合力,幫珩亦打開通道。
隻要他下來與魔尊對上,她便可趁機逃跑。
但滄宿的聲音仿佛一把刀子,将她瞬間釘在原地。
“他就是仙門弟子,破妄劍主,珩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