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孩,穿着白色修身短袖,窄長的牛仔褲包裹一雙長腿,幹淨的白鞋,眸裡帶着突如其來的倔強,不甘示弱的望着他。
岑政和她對上視線,覺得她很奇怪,說句謝謝都帶着不合時宜的骨氣。
他從來沒有心情欣賞,卻起了點惡劣的心思,彎下腰低頭在林俏的視線裡,向她走了一大步。
他逼近時帶來薄荷煙的氣息,混着夏夜溽熱貼在她裸露的皮膚上
林俏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睛,像幽深的潭水,不能深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溺進去,她驚的氣勢一秒渙散,向後退了一大步不解瞪他
“你幹什麼?”
良久,岑政望着她溢出聲笑,一字一句慢悠悠開口。
“我以為你膽子有多大”
然後他站直身子,一隻手插在兜裡,看着别過頭不肯搭理他的林俏。
“你叫什麼名字?”
“為什麼要告訴你?”林俏揚起下巴,像倨傲的勇士,他話中微末的諷意刺痛了她
哪怕剛剛是他來接到了自己,她也不在乎,她覺得自己現在又有了勇氣,可以承受住被他抛下的後果。
岑政不吃她這一套,似是而非的笑笑,反問
“俏皮的俏?”
“不是”她争分奪秒的反駁已經奠定答案
岑政瞥她一眼,推着行李箱,向前走了好幾步,沒聽見後邊人跟上的腳步聲,在皎潔月光下轉頭,一派清冷閑适,故意問她
“林俏,你走不走?”
夜風吹起她的發梢,岑政聽過岑矜誇林俏長得漂亮。
以前他隻記得她那雙眼睛,少女的青澀裡揉着破土而出的倔強鋒利,數起來眼下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她,他看清她的瞳孔縮了一瞬。
他看着她把頭發别到耳後,露出飽滿的額頭,流暢的瓜子臉,看她微微低頭勾勒挺翹鼻梁線條,看她目光落在他手裡的行李箱上,下意識抿一下飽滿的唇。
林俏凝着他眼裡揶揄笑意,很快掩去剛才恍惚的那一刹,良久回“走”
她發現了,面前這個人不好惹,軟硬都來不過他。
後續的路兩個人一路無言,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一直走到岑政車那裡。
林俏不懂什麼汽車的牌子,上次岑家姐弟去了一趟他們家過後,在村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聽說是什麼大幾百萬的汽車,這次的車和上次還不一樣,像她初中偶像劇裡,男主角會來的跑車,其實不難看出,面前的男人背景不凡,永遠把握一切的從容氣度,不單單是錢财能滋養的。
可惜了,她不喜歡看偶像劇,自己也不是女主角。
她楞神一刻的功夫,岑政已經打開後備箱,把她的行李箱放好,期間無意間掃了一眼,錯落的刮痕,不知道用了多久。
後備箱被關上發出一聲悶響,順帶扯回林俏的思緒,岑政沖她一揚一巴,示應她上車。
林愛民以前是個幽默的父親,因此給林俏灌輸了不少不太靠譜的家規,例如
坐别人汽車的時候,不能坐在後座,不然是拿别人當司機。
她想,要是把面前這個人當司機,那後果……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準備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這個想法讓她在岑政目光中,三次拉不開車門時,尤其尴尬。
她臉上燒起來,向不遠處,好整以暇抱臂的岑政投去一眼。
岑政擡眸了她一眼,看她态度轉換之快,别過頭歎氣輕笑,走到她身後,俯身打算為她做了遍正确示範。
林俏有一米七三,岑政一米八六,他低頭教她開車門,完全把她罩在了懷裡,途徑的路人時不時眺去兩眼。
可能是一個真心求知,一個又是真嫌棄她傻難得正經教,兩人都沒意識到,這個姿勢,對僅僅見過兩次的男女來說,有多親密。
他寬大的手掌放在她纖細的手指旁,輕松的拽開車門問
“學會了?”
林俏從求知的欲望中被點醒,反應過來兩人距離之近,心中一震,微微轉頭看身側的男人,她發現他皮膚接近冷白,輕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有好看的卧蠶,融了身上的冷冽。
她想起兩人初見那天,他眼底的輕視,還有他和她的交流中若有似無的傲慢,原來他也是會有這樣的瞬間的。
眨了兩下眼快速收回目光,輕輕“嗯”了聲,徑自鑽進車裡。
岑政看着她纖細脖頸上的黑發因為慣性被揚起,在風中旋轉出輕柔弧度,他微微偏頭,目光久久落在擦在他臉畔面前過去的那縷發絲。
他耳垂好像突然像那天一樣有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