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唯一覺得奇怪的是他對林妹妹的個人刻闆印象是:會吃飯起就吃藥,病如西子勝三分。
西子倒是勝三分,病卻是沒有的!六歲的林妹妹雖體态偏瘦了些,但面頰瑩潤,眉目如畫,且是個鐘靈毓秀之人,隻是初時過分謹慎小心了些。
但自從他們比賽壓了弘昱一頭後,整個上書房氣氛陡然一轉,不止各位授課師傅對她寵愛有加,連弘昱那個沒腦子的刺兒頭都不找茬了。
他剛得知林妹妹要來伴讀時還特意換了人參養榮丸,想着悄悄給林妹妹投喂了,誰知她除了變得愛笑些,并無二緻。
虞衡本着養花人心态,一有機會就拖上林妹妹出去玩,人小臉皮厚,到了那個宮裡都是連吃帶拿的。
後宮已經許久沒這麼熱鬧了,太子立了,成年的阿哥質量數量雙保證,無聊的娘娘們便變着花樣吸引三隻小崽崽。
一時間别管前朝多紛繁,後宮又卷起了才藝,陳貴人做吃食一絕,襄嫔喜歡彈琴,宜妃娘娘養了隻會說話的鳥兒,密妃娘娘新養了隻四足踏雪狸花貓,這可把這三隻忙壞了,去看馬的次數都減少了。
前一陣,有一次暴雨天過後,禦花園裡落了許多花兒,虞衡還狗狗祟祟的試探了一下林妹妹:“你看這些花兒什麼感覺?”
兆惠那個煞風景的在邊上插話:“可惜了了,這些要是現開着,求貴人娘娘給咱們做餡餅吃……”
虞衡兩指一夾捏住兆惠的嘴巴,又扭頭看林妹妹:“你覺不覺得,它們零落成泥,好不凄涼?”
黛玉疑惑的看着他:“你怎麼這麼想?”
虞衡繼續說:“我去附近宮裡借把花鋤來,我們把這些落花埋了吧?”
兆惠撓頭:“林姐姐,你看小阿哥還挺多愁善感的呢。”
虞衡自信滿滿的埋完花,還試圖語重心長的開導林妹妹,什麼生呀死呀講了一通。
過了很久以後,虞衡無意間聽到宮人在傳:“别看咱們六十小阿哥一天吃八頓,他背地裡看到花落地上了都要給花哭喪再埋了,啧……”
虞衡:哈?
刻闆印象害人啊!
更害人的是前朝出了許多岔子,早朝上康熙帝聽奏報聽得怒火攻心,兒子們在下面又吵又鬧,一氣之下康熙帝兩眼一黑,暈在了龍椅上。
别說康熙帝聽了頭發昏,虞衡事後聽總結也是兩眼一黑又一黑!
這都什麼事?
據說那日朝堂上,先是十阿哥在大前門占了大半條街,打着十爺府的名号當街典賣家當,稱要換錢還欠款,順天府的不敢管,但影響太大,隻得上報。
再是刑部奏報太子殿下滅戴明世口,人滅了但沒完全滅幹淨,下手的人被抓了,當堂掏出了太子手谕。
又有豫州官員上報說抓到了可疑之人,供述前頭疫情時得了太子殿下的密令,散布疫病,此人供述完就自盡了,豫州的官員覺得茲事體大,也奏表上報了。
虞衡想這要是我,我也裝暈!
但他真的去乾清宮看了他爺爺,老爺子一看老了快十歲,面如金紙,唇無血色,虞衡當場呆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強撐着在批折子。
虞衡平時會故意像顆迫機炮似得沖過來撞他爺爺,也沒什麼惡意,若是養過狗的人就曉得,小狗是不肯好好走路的,哒哒哒,四條腿有四種想法,路再寬都喜歡貼着人走,東一下西一下的,這是跟你狗倆好才這待遇。
康熙帝的控制欲是真的強,但虞衡又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一片慈愛之心。
虞衡有點繃不住:“皇爺爺,你生病了怎麼不好好休息?”
康熙帝風輕雲淡的笑笑:“你不懂啊,爺爺怕休息着人就一下子過去了,還有很多未竟之事沒交代。”
虞衡一下子get到了重點,踮起腳看他爺爺在寫啥,别是在寫傳位诏書吧?
康熙帝卻忽然問:“福惠啊,爺爺該怎麼辦才好呢?”
虞衡收回目光,沮喪,他好多字還隻能認偏旁部首,半猜半蒙,隻能看懂一點點,而且那是個奏章,不是什麼诏書。
虞衡很想像往常一樣給他爺爺一頭槌……來表示他的無語。
到底是什麼事給了他老人家錯覺,他都搞不定的事情來問他?
“皇爺爺,我聽不懂。”
康熙帝提着筆,兩人對視,老的因忍痛和習慣眯着雙眼,小的炯炯有神,但清澈又天真。
數秒之後,康熙帝毫無預兆的再一次暈了過去。
梁九功慌得聲調都提了幾個度,禦醫們來來回回,虞衡縮在床邊,悄悄查看帝心攻略,沒有升,也沒有降,但那條任務條變成了紅色。
虞衡有了不好的預感:不要哇!爺爺我還想繼續給您當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