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沒人。
陳竹年終端傳來對方的回複。
【行了,這些話騙騙我得了,别把自己也騙了】
【到底是愛是恨你的腺體情況可比你本人更清楚。】
陳竹年沒說話。
熟悉的Omega信息素再次消失不見,幾秒前身體的觸動仿佛又是一場臆想的幻覺。
電梯“叮”一聲,打開。
徐冕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陳竹年,他走過來,好奇問:“你離開拍賣室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心情這麼糟糕?”
陳竹年冷着臉,沒回答。
徐冕就以為陳竹年還在想他找來的人類Omega。
“那Omega和你的仿生人長得那麼像,性格也像,傻傻的,呆呆的,偶爾又很聰明,有種沒被世俗污染過的善良,和你信息素也有80%匹配,很接近你變态的要求了,我都沒想到能找到這麼像的人類,”徐冕仍然不死心,“而且和人類結婚又不麻煩。”
陳竹年反問他:“和仿生人結婚很麻煩?”
徐冕一怔,随即笑道:“當初你把結婚協議書以及各種手續都準備好,就等那仿生人簽字,可以說所有流程你都走過一遍了,現在來問我?你問我幹什麼?”
現在沒有明文規定不準和仿生人結婚,但沒人這樣做。
因為沒必要。
仿生人本身就屬于個人所有物,和一般婚姻法保障的權利相沖,換句話說,人類和仿生人結婚,除開人類會被分走一大筆财産之外,人類不能獲得任何好處。
再加上情況特殊,相關條約和程序要逐一修改,來來回回特别麻煩。
所以到目前為止沒有人類與仿生人結婚的先例。
陳竹年莫名說:“聯系一下法務。”
“啊?”徐冕疑惑,“你要幹什麼?”
“他拟定過一次協議,再拟定一次應該很容易。”
徐冕徹底愣在原地。
“不是,哥們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陳竹年看過去,神情依然很淡然:“我前所未有地平靜。”
徐冕大腦cpu差點燒了,持續打轉半分鐘後,他試探性問:“你要和誰結婚?”
“你确實該看腦子。”
徐冕驚地下巴快脫臼:“我明白了,你選擇了第二個方案,三天後與仿生人綁定契約,是這個意思吧。”
陳竹年沒肯定,但也沒否認。
原來他一直走偏了,陳竹年真正喜歡的不是那仿生人的長相、也不是性格,更不是信息素,而是‘仿生人’身份。
早知如此,他何必——
陳竹年知道徐冕在想什麼。
他皺眉:“我不和别的仿生人結婚。”
徐冕單線程的cpu又爆了。
腦中閃過無數個可能,都被他pass掉。
既然如此,最不可能的理由就是最可能的理由。
徐冕以一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鬼扯什麼的狀态猜測:“你遇到了五年前的Omega仿生人,你要把他綁回去結婚?”
陳竹年臉色很差。
“我有受虐傾向嗎,又讓他玩弄一次感情?”
呵呵。
徐冕攤手:“意思是你确實遇到了疑似你Omega的仿生人。”
他繼續說:“理由呢?當時我給你看拍賣單的時候你不是沒什麼反應嗎?”
“沒有确切的理由。”陳竹年性格十分穩重,做什麼事情都要确定萬無一失後才說出來,這是他頭一次感到腳踏虛空,心落不到實處。
他沉默半晌:“隻是一種直覺。”
一種頂級Alpha對曾經标記過的Omega的那種刻在血液與信息素交織中的直覺。
得。
徐冕早覺得陳竹年想老婆想魔怔了,隔段時間都要産生一次老婆還活着的“幻覺”,他早已見怪不怪,于是順着陳竹年的猜測往下說。
“真找到了你會怎麼樣?”徐冕看熱鬧不嫌事大,“雖然被騙錢騙感情,但好不容易老婆找回來,趕緊親親抱抱舉高高?”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他,”陳竹年合上眼眸,疲憊地說:“找到就丢床上,拆開吃了。”
……
夜深。
熱潮如同止不住的波浪,一陣陣沖向鶴來的身體。
比起燥熱和發燒時大腦的模糊,更讓鶴來難以忍受的是體内骨骼的疼痛。
仿佛有人強行将他所有四肢掰斷又毫不留情地拼合在一起,他甚至懷疑自己能聽到骨頭碎裂成片狀的聲音。
他漂浮在晃蕩的大海上,冰冷刺骨的海水與熾烈的太陽同時折磨着他,耳邊盡是細碎的水聲。
不知等了多久,潮熱稍微褪去一點,鶴來艱難地支撐起半邊身體,手顫抖着從床頭櫃裡找出抑制劑,兩針下去,症狀沒有任何好轉,痛苦依然毫不留情地吞食着他。
殘留在抑制劑針管内的液體緩緩滴落在地。
“啪嗒。”
又幻化成陳竹年的一點體.液。
鶴來不受控制地往前探,手中抓到的隻有虛無的空氣。
巨大的空虛淹沒了他。
他倒在地上,全身像被火灼燒,隻能不住翻滾。
牆壁被撞地“砰砰”直響。
他猛地縮成一團,不住咳嗽,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