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一爬一撲,狠狠抓住她腳踝,邬蓉蓉被一帶,重心不穩,又跌在地上。
她又去抓他,但這次窦興拑住她手,一把掐住她脖子,她立時喘不上氣,意識再次模糊,他手上猶豫了一瞬,又加勁掐緊。
突然,窦興劇烈一抽,大吼:“住手——”
他一下子松了手,跌坐在地上,邬蓉蓉劇烈咳嗽起來,縮在一旁。
他仰頸大笑:“怎麼——你怕嗎?”
“你不舍得嗎?”
他在說什麼?
隻見窦興整張臉都在抽搐,龇牙咧嘴,形色可怖,邬蓉蓉吓得以手撐地,連連後退。
“就因為她給了你孩兒一道符,你覺得她是好人,不想傷她,是嗎?”
“那你出來啊——”
他到底在說什麼?
“不出來,那我就殺了她!”
沒有人回應他,他四腳着地,形如野狗,下一刻,他又伸手朝邬蓉蓉抓來,她吓得大叫。
一厘之差閃過,窦興撲了個空,手裡緊緊抓着她的腳脖子,便往懷裡拖。
突然,他猛地低頭,一口咬向自己抓住邬蓉蓉的那隻手腕,側身一滾,身子撞上旁邊樹幹,手上吃疼,便松開邬蓉蓉,自己嘴裡仍是不放,鮮紅的血沁出衣袖,嘴裡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響。
邬蓉蓉從未見過旁人這副模樣,像是頭發了瘋的野獸,分不清敵人或是獵物,隻知道自己撕咬自己。心頭大駭,從荷袋掏出個脆硬符紙,緊緊抓在手心——
下一刻,窦興松口放開自己手臂,對邬蓉蓉大叫:“快跑——陶姑娘——您快跑啊啊啊——”
她驚愣住,想起那夜裡自己魂魄出竅,去了宦家宅邸,見到發病的宦子平,哭泣宦夫人還有——他。
人,還是那個人;聲音,還是那個聲音。
但邬蓉蓉聽出來了,這個讓她逃命的,并不是窦興。
她趕緊拔腿就跑,但身後撲通一聲響,回頭見窦興跪在地上,用力磕了個頭:“陶姑娘——别走,我求求你,别走——”
“我受夠了!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救救我!”
這究竟是?
突然,面前男子又雙手抱頭,叫喊道:“不!您快走——”
邬蓉蓉腦海裡閃過許多想法,她立在原地,用力握了握手中符紙,壯着膽子,問了句:
“你——或是你們,究竟是誰?”
窦興聽到她的話,雙膝跪在泥地裡,一下下跪着朝她走近,他面容扭曲,聲音嘶啞,但神色竟有些狂喜。
他朝她大喊:“陶姑娘——你看見了嗎?你發現了嗎——”
*
忙一天了,看看天色,估摸着時間差不多,谷山伸了個懶腰。
“哎喲——累死我了。”
今早跟邬姑娘約好了,待會要陪她去集市尋點好吃的。
但今日實在太忙,險些忘了時間,直到這個鐘點才回過神,這下怕是讓她等急了,待會又要鬧脾氣。
說來也是,來了蓮河城好幾天了,幾乎沒怎麼在外頭好好逛過,但這可不能怪他,他剛來城裡沒幾天,便被邬姑娘急急尋了份工作,一頭栽到這醫館裡。
他給窦姑娘打了聲招呼,順帶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完,從櫃子裡抽出自己的包袱,就準備出門去。
仔細想想,奇了怪了,現下這麼晚了,她怎麼沒來催?
身後隐隐有些異像,他下意識回頭——
一個淡淡的人影立在門簾那頭,顔色淺得就像是誰吹出來的一口氣,面目模糊,隻依稀看得見個輪廓。
所謂魂魄,人有三魂七魄,面前這人影甚至連魂魄也算不上,隻是人的其中一魄,幽幽飄在那。
谷山立馬就認出來了。
心裡一驚,出事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一魄又幽幽往外去——
糟了,要是魂魄散開,要再找回來可沒那麼容易,他趕緊大喝一聲:“回來!”
窦宜本在旁邊給藥材上稱,突然聽得谷山一喝,吓得手中量杯都扔了出去,瓦杯在地上嘩啦碎開。
“谷大哥,怎麼了?”
那一魄似是也被他一震,迅速向外飛去,谷山來不及解釋,急急跟着追出去。
眼看那缥缈一魄往城西急去,他心中一念:糟糕,要壞!
便拔腿急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