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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裝匣中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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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目光轉向站在第一排,在衆多身穿各色衣服的子弟中,身着深褐色的規定服飾并站在一起的三名沒有姓名的張平的室友們顯得十分紮眼。那位看似溫順,系着橄榄色的頭巾,綁着雙麻花辮的少女低着頭,劉海遮住她像最靈敏的草食動物般對任何風吹草動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藍眼睛。她在察覺到話頭真不可避免地轉向自己的時候用袖子掩蓋下的手很有分寸地拍醒了左邊正在打盹的高挑的紮着中高馬尾的紅發女生,“哦,嗯嗯嗯。”紅發的女生在短暫的恍惚後很快地意識到了氣氛的變化,大大咧咧地在躍鱗堂中嚷道:“沒什麼意見!”在意識到這樣的回答似乎顯得輕率而沒有禮貌之後她又混不在乎地撓了撓為了讓自己提神而高梳的頭發,“很好的安排!”她的嗓音很洪亮,有着亮晶晶的黑眼睛,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又誠懇。她的語氣和态度乍眼瞧去都無可挑剔,可如果細細地把她端詳,總能從她微微挑起的眉毛或者抱胸斜傾的站姿中察覺到那種與她富有迷惑性、頗有精神頭的外貌完全不同的,她靈魂深處那種漫不經心、不把事情當事的一種淡泊疏離的人品。她看上去對外界的事情隻有反映沒有反應,但這已經足夠讓她在這個隻需要合群不需要和睦的社會裡生存下去了。

連續多天的、反複的、偶爾甚至會持續到深夜的詢問徹底打亂了她平時規律的作息,朱昀的話語她并不在乎,她直起腰杆說話的時候下意識把寝室内年紀最小、還有點怯生生的,帶着眼鏡的卷發的師妹往後護了護。師妹用微微顫抖的小手握住了她并不是因為練劍而是因為幹粗活而磨出了繭子的大手。得到答案的朱昀并不在乎她們言語中的冒犯之處,他看向她們,寬容而欣慰的樣子,但又很快的将視線投入了他所謂更廣大的世界。衆人原本聚集在三位外門弟子的目光也紛紛像是落花般散去,人的眼珠本來就可以靈活地轉動,也許目光本來就沒有任何鄭重其事、磐石無轉的成分,一切都隻是他人的牽強附會。

楊趫卻憎恨這種錯位,她比青雲崖上傳說中無人能夠打破的金石都要更堅硬,比在金石的重壓下幾乎無立錐之地卻仍然在每個春天都要迸發出生機的野草一樣富有韌勁。在朱昀用像水一樣的目光浸濕所有人的時候她緊盯着朱昀就像是要用海島的匕首刺穿海洋,在沒有被朱昀提到的室友明明站在顯眼處卻好像沒有被任何人看到的時候,楊趫一直在不遠處将她們觀察,就像是想要把一切細節都吞吃入腹——她渴望從一些他人甚至連她們本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細微的動作上看出她們對張平的支持,或者說對這種處理的不滿。然而她覺得自己隻看到了不同站位的人五花八門的輕輕揭過、無動于衷。其實她并不為了偏愛張平,隻是當她根據她自記事以來不斷地對自我道德的磨練得到的結果進行選擇的時候,她總是能在河流的這一側看到張平那令人倍感親切的身影。所以張平就好像也成為了道的一部分一般,她是楊趫對于道的形狀的直觀的感受,如果正義在降臨世界前必然會給人以各種啟示,那張平一定是那不可言說之物自己都無法想象和雕琢的天成的禮物,是道凝練、優美而危險的使者。危險是一種神秘。

而楊趫天生就不懼怕任何危險,正如她不懼怕神賜的危險一般,她也毫不畏懼人造的恐怖。

“我有異議。”楊趫說。她的聲音很清亮,讓人難以忽視。朱昀從不會忽視任何人,更不會忽視楊趫,“好!”他拍手贊道,從掌門令牌中取出一枚寶劍——拇指般大小,托在掌心,鋒利、尖銳、有形狀奇異的偏折。它尚未被喚醒,但是它通體無法控制地、逸散出的氣焰光芒依然像是海上雄雞足以撕裂聲帶的鳴叫後方可喚來的如同鎏金燃燒的、氣勢蓬勃的侵略的朝陽。在瞬間的寂靜中衆人在底下發出輕聲的、就像是怕吵到這柄一看就性情乖張的神劍的驚歎。就連剛剛滿眼不在意的紅發少女此刻也正屏息凝神,毫不掩飾自己内心深處看到此情此景就像是經曆天災般的震撼。

“見此劍就如見我。搜查一案的推進過程中可能會存在諸多不合理之處,楊趫,為我,更是為宗門,用你的所學所知去盡可能的修正它,讓世界朝着你我所更希望的方向發展吧。我現在以休明門掌門的名義将此案的特殊監督權賦予你,從今日起任何人在此次調查範圍内的事件中都不得阻礙楊趫的行動。來吧,伸出手來。”

楊趫猶豫了一會兒,她知道這把佩劍的來曆,那是朱昀在宗門拜入元天劍仙門下後得到的劍仙所傳的第一把佩劍,真我。由傳說中的鑄劍巨匠渠禹梁為其專門打造。渠禹梁一生怪癖,隐居山林,隻為他所認可之人鑄劍、也隻鑄他所認可之劍。他的每一把劍都巧奪天工、精妙絕倫,每一把劍也都耗資靡費、萬不存一。他隻為它所青睐的尚且還算是“籍籍無名”的青年人鑄劍,得到他所鑄之劍的人無一不在後來名揚天下,成為劍道的脊梁和支柱。

作為鑄劍師,渠禹梁度過了相當随心所欲、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目中無人的、反叛的一生,他拒絕過的修仙者可以從他隐居的黃山山腳直排到海角天涯。他習慣拒絕勝過習慣順從,或者說作為被人追捧尊敬的、就如同神明一樣供奉在寶座上的天才鑄劍師,他根本不知道順從為何物,為了這樣的天性,他得罪了他這一生最不該得罪的人——還沒有成為劍魔的天驕貴子蕭飖。沒有人清楚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最後,甚至還沒有成為修仙者的蕭飖将渠禹梁七竅流血的身軀扔進熊熊燃燒的鍛造爐中,鍛造出了他一生中最後也最著名的寶劍森然。那一年渠禹梁三十七歲。

為渠禹梁的刁鑽和早逝,他一生所遺留下來的成品用一隻手便能數清楚。又為了他的鋪張,當時沒能得到他的青眼的修士看着那堆砌的、成山的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毫無瑕疵的即将全部銷毀的劍的廢品,自嘲道:這劍陽間難得,陰間卻易得。隻怕再這麼造下去,下面的人人手一把都不一定拿得下呢。這句話曾經在修仙界廣為流傳,直到渠禹梁的死訊傳來,才終于随着人們的一聲歎息偃旗息鼓。也許人們從來不曾嫉賢妒能,他們隻太不能學會要如何才能與這一世一位的天才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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