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發出凄厲吼叫，簡汐音手中繩索倏然收得比先前還緊。她松開又收緊，三度松緊後，外界傳來重物墜地之聲——台上狼妖跪伏在地渾身顫抖，額角青筋暴起。

簡汐音仍然閉目凝神站在原地，觀戰席突然發出驚呼，那名狼妖弟子竟在衆目睽睽下現出半妖形态，毛茸茸的狼耳向後耷拉着顫抖。

“你、你對我弟子做了什麼！”天雷閣長老猛然起身，卻被天劍門蒼梧州分部的執事攔住，“蒼梧地界，還請守擂規。”

識海中的荒漠此刻下起細雨。簡汐音右手拉緊繩索，足尖碾着狼妖脊骨，繩索在掌心勒出紅痕：“最後一次，你認輸嗎？”

巨狼前額砸進沙地，發出一聲悶響。試劍台上，狼耳青年額頭重重撞地：“認……認輸！”

簡汐音緩緩退出了他的識海，試劍台上，她連垂落的發絲都分毫未亂。

天雷閣長老的怒吼聲在觀戰台回蕩：“邪門歪道！你用了什麼妖術蠱惑我天雷閣弟子！”

“此為神識類功法，《大道至簡錄》明載，此為正道傳承。”高台處的白青崖廣袖輕揮，玉簡虛影當空浮現。

天雷閣長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裁判适時揚聲道：“第五場決勝局，請雙方遣出最後一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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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汐音跳下台階，須臾派衆人圍攏過來，洛靈滿臉崇拜地說道：“掌門，原來你這麼厲害！我先前還以為……”

“我多少也有點自保能力。”簡汐音笑了笑。

“等掌門靈力全部恢複，怕是要驚掉你們下巴。”墨漓輕哼道。

他話音未落，小藍忽然俯身将額頭抵在簡汐音頸側蹭了蹭，墨色蛇影當即暴起：“放肆！”

第五場決勝局拉開帷幕，天雷閣築基後期的女修緩步登台，抱手道：“請賜教。”

簡汐音按住小藍肩頭。他雖然是築基期圓滿，但實際與築基後期差不多，再加上他自幼颠沛缺乏系統訓練，她還真不确定他能不能赢，不過如今也隻能賭一把了。

小藍迎着她憂慮目光綻開笑顔，縱身躍上試劍台。

他沒有自己的武器，隻有洛靈給的一把短刀，剛上台，對手便甩出連環火符，爆裂的火球裹挾着硫磺氣息撲面而來。小藍向後堪堪避開，衣擺卻被燎出焦痕。天雷閣女修袖中再次飛出十二張青符，霎時化作藤蔓囚籠将少年團團圍住，小藍揮刀斬斷三兩根藤蔓後，突然五指成爪徒手撕開裂隙，任由尖刺在掌心犁出血溝。

“他不太行啊，”墨漓在看台上眯了下眼，“行動完全沒有章法。”

“可他必須赢。”黎畫咬咬牙，“這局赢了，我們就能晉級了。”

試劍台上，鮮血正順着少年指尖滴落成線。天雷閣女修雙指夾起一張紫紋符咒：“該結束了！“

符紙燃起的刹那，九道雷蛇自半空劈下，試劍台上炸出滾滾濃煙，洛靈和黎畫忍不住上前一步。

試劍台上雷光漸散，小藍單膝跪在焦土中，衣袍破碎處露出滲血的灼傷，他茫然擡起臉，海藍色瞳孔中金色光芒越來越明顯，他突然張開嘴——

空氣驟然泛起漣漪。

天雷閣女修正要掐訣的手勢僵在半空，某種古老神秘的音節如潮水漫過耳際，她眼前忽然浮現出深海漩渦般的幻象。

音節如潮水般從試劍台上漫開，白青崖霍然起身時，觀戰席已有弟子眼神渙散如墜深海。

“是鲛人曲！”

“快捂住耳朵，啟隔音陣！”

“封五感！”

簡汐音的眼睛睜大，墨漓立刻揮袖阻隔了聲音傳播，但就在那一瞬間，她還是看見了——無光深海中，黑色觸須将她纏得更緊，華麗聲線裹着深淵回響：“找到了。”

在衆人混亂中，天雷閣的女修竟然主動扔下了符咒，如提線木偶般踉跄走向小藍，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時，冰涼的刀刃已貼上她跳動的頸脈。

“須臾派勝！”

裁判宣布聲響起後，小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瞳孔重新聚光，怔怔望着認輸的對手。

滿場嘩然中，墨漓在簡汐音身旁輕聲說道：“掌門，看來你确實撿了個大麻煩。”他的話音淹沒在四周沸騰的議論裡。

“他是鲛人？還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