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延也放任着,随便她怎麼弄,端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曬太陽,也不惱。
賀鹽興緻勃勃地拿出拆家的架勢,拉着林清延去菜場買了一堆菜回來,蹲在地上對着系統自帶的“食物說明書”,一樣樣對着認,嘴裡還念叨着炒菜技法“抓炒”、“滑炒”、“生炒”、“熟炒”、“幹炒”……
植物油茲拉茲拉下鍋後,就把菜丢進去炒,見火太大燒焦了,腦瓜子一動,丢了一盆子水進去,水燒幹了才出鍋,最後出來的成品黑乎乎一團,是廚師見了能眼前一黑的程度。
至于面粉,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和着和着,手上、臉上、衣服上、竈台上,地闆上,天花闆上,全是黏糊糊的面團。
賀鹽嫌棄地把手放在水流下沖,見沖不掉,又拿指腹去蹭。
“你在…幹什麼?”,引路人突然冒了出來。
“玩”,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賀鹽立刻改口,理直氣壯地說:“沒看見我在做飯嗎?”
“經過查詢,水和面的比例最好少于1:2”
看着一地狼藉,賀鹽第一反應是一走了之、天高任鳥飛。
可惜接觸下來,她發現林清延是個正經人,看着一身通透、無欲無求,實際上拗到不行,涉及到原則的事絕對不能碰。
賀鹽最怕的就是正經人,有時她覺得這類人生來就是克她的,尊重但絕對不想沾惹,講歪理也講不通,隻會纏着你直到乖乖改正。
被纏上了,遊戲體驗絕對會瘋狂-1 -1 -1
賀鹽苦惱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廚房,貓着身子偷看林清延,見她沒注意到這邊,松了口氣,悄咪咪地問引路人:“幫我打掃衛生怎麼樣?”
冷酷的機械音從賀鹽腦海裡傳來:“請玩家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沒有直接拒絕,蕪湖~
賀鹽眼睛亮了起來,哄騙着說:“下次我給你打五星好評,帶你去玩啊。”
引路人聲音冷冰冰的:“系統不需要玩樂。”
賀鹽眼睛一轉,壞主意一個接一個的。
都還沒使出來,林清延已經站在廚房門口,一雙眼睛淡淡地看了一圈,避開地闆上的面粉團,打開冰箱看了一眼,空的,面粉在地闆上、菜在垃圾桶裡。
隻清冷的一眼,賀鹽立刻服了軟,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走,頂着一張花貓般的臉,哼哼唧唧地拿金屬小勺鏟面粉團。
面粉團子還沒鏟掉幾個,人倒是裝起委屈來。鏟一個團子,就看一眼林清延,見她無動于衷,就紅着眼睛,眼淚要掉不掉的。
不知道還以為她是被欺負的小仆人,姿态做的足足的,手裡的活是沒幹幾個。
林清延靜靜地看了一會,把她拉了起來:“先去洗澡。”
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順着杆子往上爬,賀鹽立刻笑着往林清延身上黏,拉着她的手嘴裡好話一堆一堆。
見賀鹽的頭發被夏天的風吹幹了,林清延就拉着她往門外走,其實賀鹽的眼睛好的差不多了,不然也能精準地糟蹋廚房。
賀鹽疑惑地問:“去哪?”
“協會”
那個自然保護協會?賀鹽又問:“去協會幹什麼?”
林清延不說話了,就拉着賀鹽慢悠悠地走。
一路上見着什麼好玩的,賀鹽就跑過去摻一腳,摸摸這摸摸那的,林清延站在樹蔭下看,等她玩夠了,又拉起她慢慢走。
走到一座古色建築前,正門上挂着一個牌匾,寫着“自然保護協會”六個字,周圍是高高的圍牆,進門見着一座高台,高台旁立着一小碑,新補的紅漆寫着“今昔台恩怨了”。
高台後面是一棟三層小樓,外面是雕梁畫棟,裡面倒是現代化,空調電腦随處可見。
之前已經林清延找賈許問好了,賀鹽還沒拜過師。今天來,是帶她來登記師徒關系的。
林清延淡淡地開口說:“你先在這玩一會,别走遠了。”
賀鹽想着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會丢,面上還是乖巧地點頭。
長長的回廊裡,賀鹽正聚精會神看着窗外那片松林,陽光下閃閃發亮,鑲着金邊似的,濤濤松聲被風送來,清耳悅心。
突然她被撞了一下,頭嗑在木窗上,賀鹽捂着頭看過去,一個男的嚣張地擱那叨叨:“女人就麻煩,一點尊卑觀念都沒有,本大爺走不來也不知道退讓。穿得這麼窮酸,一看就是鄉下來的窮鬼。”
賀鹽看他跟看跳梁猴子似的,煩,拿來當個樂子也不合格。
見賀鹽沒說話,那男的露出滿意的笑容,以為她怕了,滿臉得意走了。
賀鹽見猴子走了,拿出他的錢包。
錢是無辜的,賀鹽把鈔票塞進口袋裡,信用卡一張張的都掰了。
這是什麼東西?她把夾層裡的東西拿出來,定睛一看,居然是那男的自己的泳裝照片。
賀鹽嫌棄地把照片撕了,見着這麼晦氣的東西,待會一定要去燒一炷香拜拜。
這男的就一張臉勉強能看,胸·也沒見有多大,腰也不細,屁股也沒多翹,小糯夫見了都看不上。
兜兜轉轉又回原點,林清延見着她了,拉過賀鹽的手走進一個房間。
工作人員把一張錦緞制的契約遞給兩人,上面寫着:
師生契
老師:林清延
學生:賀鹽
賀鹽拿着這張薄薄的錦緞,隻覺得有千斤重,簡直心梗,手指死死捏着邊緣,勉強笑着說:“這是不是太突然了。”
要是真成了林清延的學生,豈不是每日隻能過着喝茶抄書的白開水日子,出去玩都隻能偷着,人能過?
林清延哄着說:“帶你去玩。”
賀鹽内心不屑,你自己年紀輕輕就成了老古闆,玩?怕不是去喝茶釣魚吧。
林清延朝她眨眨眼:“好玩的,去抓鬼。”
工作人員第一次見林清延這樣大姥好聲好氣哄人,目瞪口呆,恨不得她兩趕緊簽完師徒契,她好拿出手機分享八卦。
賀鹽靜靜地瞅着她,不說話了,心裡有一點點動搖。她向來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哪管林清延為什麼要收她為徒,隻在乎好不好玩。*
賀鹽細細觀察林清延的神色,故作刁蠻狀:“那你不能管東管西,我愛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
林清延點點頭,眉間一點紅痣像是朱砂一樣鮮豔,配合着她那琉璃般清澈的眼睛,竟讓賀鹽一時迷了眼,恍惚着答應了。
等靈力附上契約,賀鹽才緩過來暗罵了一句美色誤我。
林清延牽着賀鹽的手前腳離開了協會,後腳工作人員就往工作群發消息:林大姥收徒了!好羨慕,咬手絹.jpg
工作群瞬間99+,都在問是誰那麼幸運能得到大姥的青睐。
正午當空,賀鹽嫌熱不肯牽手。
這大姥能不撐傘,她不能呀。撇開林清延,賀鹽就往屋檐下坐,那别人看得珍寶似的師徒契她拿來扇風,還嫌布料太軟不好用。
“熱”,賀鹽把沾濕的頭發往耳後别,羨慕地看向林清延的寸頭。
知道賀鹽不肯走,林清延進了一家店,不久端了碗冰涼的酸梅湯出來。
賀鹽也不拘謹,該怎樣怎樣,接過碗就咕噜咕噜往嘴裡幹,喝得一點也不文雅,但是痛快。
“到了沒~”
“還沒”
“到了沒~~“
“還沒”
“到了沒~~~”
“到了”
林清延叩響紅漆大門上的銅環,有一人緩緩拉開門,見着林清延背上的賀鹽,喜出望外,開心地說:“來玩呀,快進來。”
賀鹽把頭擡起,睜開眼睛一看,是何蘊川。
她無力地擡起手打了個招呼:“中午好啊。”
何蘊川也不嫌她敷衍,笑嘻嘻地讓開步子,歡喜地說:“教練也來了。”
進門了才發覺,庭院深深、綠樹成陰、花團錦簇、遊廊曲折,隻道是一句别有洞天。
頭上綁着紫色束繩的女子坐在屋頂,兩鬓斑白也掩不住周身的潇灑從容,見賀鹽擡頭看過來也不理,舉着酒壇自顧自飲酒,一派風流。
下一秒,一個暴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何肆野!你人又去哪裡喝酒了!趕緊滾回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