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野撚着棋子的手微微顫抖,終于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清延,你不會,不會吧,那麼遠的路你帶着人小孩走過來的。”
“小友,過來喝茶”
賀鹽坐了過去,見何肆野左手把一精緻的小茶杯翻轉過來,右手同時拿起青綠色的玉壺沏茶,姿态說不出的矜貴從容,細線般的水流緩緩注入茶杯,茶香四溢。
何肆野問:“這次會議還是劉步眠主持?”
林清延點點頭:“是。”
何肆野歎了口氣:“步眠、不眠,當初我們幾個就笑她這名字不成,聽着就累,倒是一語成谶了。她這家主當得也累。你們今天去讨論,還是劉定安那事?”
林清延:“是”
何肆野把黑白棋子一粒粒放回棋簍,感歎着說:“我也五十好幾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了,也沒那精力管了。凡事總會有個結果,且去吧。”
*
協會是沒有停車場的,從車上下來,還得走上十幾分鐘的路。
賀鹽關上車門,看見旁邊滿滿當當都是車,雖然不認識車标,憑着多年的直覺,她覺得價格不菲,車身簡潔優雅,在陽光下閃着低調又奢華的光暈。
看來協會還挺富裕的
賀鹽沉思:“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收藏棺材的愛好。”
火葬的棺材生意搶不來,沒有哪條規定說過不能收藏吧!
一輛車停在賀鹽旁邊,右車門開啟,劉念潭從車上下來,四目相對。
她見着賀鹽先是一怔,正在下車的林清延這才恍然大悟,禮貌地朝賀鹽打招呼:“早上好。”
“早”,賀鹽沒骨頭似的靠在車上,擡起手懶懶地說。
“清延的學生?念潭你認識啊”,一人戴着墨鏡從車的左邊繞過來,聲音聽上去有些虛。
賀鹽的第一感覺就是清瘦,撫着墨鏡的手指細長,卻不是好看的那種,皮包骨似的。
等她摘了墨鏡挂在衣領上,賀鹽才看清她的面貌,眼睛上挂着兩個厚厚的黑眼圈,唇色很淺,看着病怏怏的。
劉念潭點頭說:“嗯,槐山的時候我們一起做過任務。”
林清延走過來,對她拱手行禮道:“會長。”
賀鹽心想:“她就是劉步眠,劉念潭和她長得很像,那…”
劉步眠捂着帕子不住咳嗽,臉色更蒼白了:“既然你學生也來了,就讓念潭帶着她去轉一圈,時間不早,我兩先去開會吧。”
見林清延看過來,賀鹽挽住劉念潭的手,一臉乖巧:“我兩慢慢走過去,剛好這兒我還沒逛過。”
察覺到劉念潭身體的僵硬,賀鹽松手,雙手合十wink wink:“你要是不喜歡肢體接觸,下次我不做就是了,你可别生氣。” 生氣了向導就沒有了
劉念潭抿了抿嘴巴:“不是,算了,我帶你去看看吧,你有來過協會嗎?”
賀鹽東張西望,手上沒也停,去霍霍花草了:“來過一次,也沒仔細看。”
走到協會大門處,劉念潭看着牌匾介紹說:“本來是想取‘異常保護協會’的,政府不批,說怕吓着普通人,就隻好改名叫‘自然保護協會’了。”
賀鹽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把玩着一朵黃花,吐槽道:“聽着像動物保護協會”
劉念潭正經地點點頭,也沒生氣,繼續說道:“協會的文化是‘塵歸塵,土歸土’,意思是說不管鬼與人之間有什麼恩怨,死了就一筆勾銷,活人的事和死人無關。”
再往裡走就是一座高台,還沒靠近就感覺到一股煞氣,上次沒仔細看,這次賀鹽看見高台青磚上還殘留着血印。
劉念潭神色複雜:“這是今昔台,用處是斷恩怨的,很久以前的規矩,現在廢了。”
賀鹽踮着腳張望,問:“怎麼個斷恩怨?”
“以前這裡叫生死場,台上生死不論。挑戰方下告知書,應戰方隻能接受。挑戰方若是死在台上,就死了,若是活着,會被全協會追殺。”
賀鹽挑眉,一種樂子人的直覺讓她開口問:“為什麼這規矩廢除了?”
劉念潭苦笑道:“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在這殺了六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