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無視了他的話,像沒事人一樣走到了五條悟面前。
“悟少爺是在等我嗎?”
但五條悟沒動,這個早慧又漂亮的孩子仰頭定定的看着她,情緒很淡,表情看不出是失望還是不在意。
“你也想殺死我嗎?”
他冷不丁的開口問道。
“欸?”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讓花九愣了一下:“原來你都聽到了啊。”
她确實沒打算告訴五條悟,雖然做不到讓他的童年無憂無慮,但她想着至少讓這些陰謀詭計可以盡可能離他遠一些。
但既然他已經聽到了,花九也沒打算再瞞着他,于是她在五條悟面前蹲了下來。
“我答應過會保護你的吧?我不會這麼做的。”
“無所謂。”
五條悟漠不關心的随口回答道,口吻很淡。
“反正都一樣。”
是的,都一樣。
他的誕生讓一部分人狂喜,又讓一部分人恨之入骨,小小的五條悟并不明白,明明他自始至終都隻是他而已。
有時候也會看到暗殺者有着自己熟悉的臉。
狐狸也罷,咒術師也好,或者是随處可見的普通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懷揣的是愛意或者殺意,都不值得放在心上。
隻是那枚彈珠……
他終于還是停下來,決定給她一個機會。
“我這幾天有點睡不着。”
這也算是一句實話,紛雜的信息湧入腦海會帶來刺痛,雖然五條悟早已習慣這種不舒适的感覺,但還是因此連着幾夜沒有閉眼。
睡不着?當時小治說他睡不着帶着枕頭來找她的時候,自己是怎麼說的來着?
她決定客套一下。
“那需要我陪在悟少爺身邊給你講睡前故事嗎?”
五條悟:“……可以。”
反正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聽到對方居然這麼幹脆的就答應了這個條件,被迫加班的花九垮起個小狐狸批臉,心說悟少爺白天消耗的精力果然太少了。
于是,在結束一天繁忙(摸魚)的工作以後,勤勞的王師傅來到了五條悟的房間。
洗漱完畢的五條悟已經鑽上了床,他睡覺的姿勢非常規矩,雙手放在胸前,唯獨那雙漂亮的钴藍色眼眸還沒閉上,在黑夜裡亮亮的,像隻在夜間行動的小貓咪。
太可愛了,花九不由多看了幾眼,抛開高冷難搞的性格,五條悟和小治确實都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小孩子。
直到他的視線移到她身上,花九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她找來了一把凳子,在床邊坐下了,準備講一個非常有啟蒙教育的故事。
沒錯,就是那個喝馬桶水的政治家的事迹,花九清了清嗓,讓自己的聲音充滿感情。
“……前輩為了證明自己衛生打掃得足夠幹淨,主動從馬桶裡舀了一勺水喝了下去,這件事告訴我們什麼?”
說到這裡,她一臉期待的看向面前軟糯可愛的海鹽糯米團子,試圖得到一些正能量的反饋。
這可是小治少年時期給她講過,說很讨小孩子喜歡也很有啟蒙意義的故事!
默不作聲的聽完全程的五條悟聲音稚嫩而冷酷:“那家夥是個蠢貨。”
花九:“?”
她試圖辯解:
“這隻是前輩為了激勵她的手段,而且後來深受感動的她也喝了自己清潔幹淨後的馬桶水,我覺得……”
“可是能用的手段有那麼多,他們明明可以兩個都不用喝馬桶水。”
随着衣物摩挲發出的聲音,花九看到面前的小男孩側過身面向了他,表情冷淡又認真的打斷了她的話。
“可是這個故事明明很适合當小孩子的睡前……”
“但是馬桶水不符合飲用标準,會告訴你這種睡前故事适合講給小孩聽的家夥很明顯是在騙你不懂常識吧。”
“……”
花九沉默了。
她默默拿起了那本霓虹睡前故事,在心中狠狠又給小治扣了五分。
……
随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花九注意到面前的白毛團子捂着嘴困倦的打了個哈欠,眼睛眨動的頻率變低,呼吸漸漸變得平穩綿長起來。
她沒有動,維持着這個姿勢靜靜地看着對方看上去就柔軟好捏的睡顔。
終于,她起身了,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孩子,那張詭谲的面具下,唇線拉得平直,俯身将手伸向了床上毫無戒備心的小男孩。
……然後替他掖了掖被子,貼心的蓋住了他的小肚子。
睡覺不蓋肚臍眼可是會着涼的!
做完這一切,她才慢慢地把東西歸位,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
在那扇門吱呀一聲關上時,本該熟睡的孩子毫無征兆的睜開眼,眼神清醒到磨一磨就能殺人,但此時藏在被子下掐指做好的手勢卻遲疑着慢慢歸位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聞着那人殘留在空氣裡的柑橘香味,五條悟閉上了眼,就着這個姿勢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