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典典這三個字出來,路非凡總算用正眼看向對方,隻不過陰沉的神色分毫未減。
換一個角度來說,路非凡和秦雨欣其實是有共面的,一個是擅長無差别攻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一個則是無差别關愛,不在意旁人對她的喜惡,兩個人深究起來,心都是空的,一個空得暴躁,一個空得安靜。
正是這種心性,路非凡很難喜歡一個人,同時也很少會對一個人表現出直接的厭惡,尤其是第一面就令她生厭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眼前這個自稱高典典丈夫的男人,還就罕見地卡在了她的厭惡點上。
“我太太前段時間在網上對路小姐造成的名譽損失,我很抱歉。”李明沉朝她伸出手,“我已經教育過她了,至少未來一年,她不會再任性給路小姐找麻煩。”
路非凡掃了眼他的手,冷嗤了聲:“兩千萬。”
“什麼?”
“不是說損害了我的名譽,所以給我兩千萬當名譽損失費,有問題?”
李明沉表情微滞,他收回手,扯着笑道:“路小姐,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不願意給就少打臉充胖子。”路非凡對他們夫妻倆各自扮演什麼角色一點興趣都沒有,既已知高典典做的一切,就不信不知道她搞那一出的目的,總歸是一丘之貉,令人生厭。
手機在此時亮起,看了眼新消息,她眉尖微蹙,轉身離去。
“路小姐,我挺欣賞你的,這樣吧,我們多約幾次賽馬,每赢一次我就給你一筆錢,次數多了,總能湊夠你要的兩千萬,說不準還能超過這筆數......”
淩厲的鞭風襲向他臉側,李明沉瞳孔一縮,躲避不及,臉上被劃過一道血痕,劇痛侵來,他捂住臉,難以置信又惱怒地瞪向始作俑者。
“你們夫妻兩個,真是一個比一個惡心。”路非凡扔掉手中馬鞭,大步離開。
經過宋嶼深跟前,她掀眸,眸底再無入場時佯裝的和煦,森冷的寒芒落在他臉上,沒多說一個字,揚長而去。
宋嶼深微眯着眼,倒也沒氣,隻是跟一旁的馬場工作人員淡淡道:“李先生受傷了,帶他去就醫吧。”
沒過多久,宋嶼深座位前坐下來一個人。
秦沐元拿起桌上水杯猛喝幾口水,說話時眼鏡上都染了霧氣:“下午這台手術出了點狀況,讓你久等了。”
宋嶼深語氣平淡:“無礙。”
秦沐元靠着椅背,懶懶舒了個腰:“聽說馬場新弄來一匹烈馬,剛馴服沒幾天,你就沒換套衣服上去跑兩圈?”
“有人騎了,當個純觀衆也挺好。”宋嶼深說着,擡手示意一旁候着的工作人員退下,四周很快就剩他們兩個人,“蘇绾绾恢複得怎麼樣?”
秦沐元眼鏡後的眸子微恙,他斂下眸,道:“除了左腿無法康複,其他的,跟正常人基本無差。”
宋嶼深:“你覺得她心智還停留在十歲嗎?”
秦沐元沉默了下,回道:“不好說,也許她從小就聰明,心智超乎尋常人。”
十歲時遭遇綁匪撕票,中槍後墜崖,植物人狀态十年,能醒來本身就是一個醫學奇迹,至于心智,遭受重大傷害心性大變很正常,何況少年天才也不是沒可能。
“算了。”宋嶼深壓着太陽穴,“随他們去吧。”
“這是打算接受她當你弟媳了?”
“不接受又能如何,這十年嶼喬都跟家裡人鬧過多少次了,或許一切都是命,他鐵了心要跟她在一起,繼續阻攔,怕是他今後連家都不願意回了。”
秦沐元點了下頭,笑着道:“你說得對,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宋嶼深見他笑得僵硬,不覺皺起眉頭:“心底有事?”
秦沐元:“沒。”
宋嶼深不是會追根究底的人,見他不願說,自然不會勉強,隻是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開口道:“雨欣也算是我半個妹妹,你之前說要結婚,臨場又反悔,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還小,不知道結婚這兩個字分量有多重。”秦沐元搖了下頭,無奈歎息,“再等等吧。”
“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原地踏步的,你讓她等,就得承受對方和你走向分岔路的風險,你别哪一天後悔就行。”
秦沐元攤了攤手:“也許将來我會後悔吧,誰知道呢?”
宋嶼深聽此,也沒立場勸他什麼,隻是道:“你心底清楚,她除了嫁給你,沒有别的出路,她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也是秦叔秦姨認定的兒媳婦,别最後鬧得太過,收不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