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路非凡讨厭她的眼神，和當年她父母跪在地上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那麼地熟悉，那麼地，令人生厭，“文件裡的署名都是她親自簽的，她心甘情願背負的污名，與我何幹。”

“你……”方時念啞口無言，隻是愈發後背發涼。

是，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安全了，甚至她還是受益方，可為何她卻感到如此心慌。

不管是她還是蘇绾绾，她們就好像她手中的棋子，被路非凡操縱着進行着每一步，最後連死亡也可以成為被利用的一個機會。

“你其實可以不用告訴我的，拿我這個活人當把柄，不管是威脅我還是威脅宋嶼深，效果隻會更好，不……不是，你是不相信任何活人，你不信宋嶼深會永遠袒護我，更不信我會永遠不背叛你，所以你才做了兩手準備……不管哪條路，你都能置身事外。”

方時念自言自語般說完，她放下文件，唇瓣輕扯：“路非凡，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了，這一年我不會回國，但我們的合作，從這一刻開始，徹底結束。”

說完，她猛吸了下鼻子，轉身離開。

她的離開沒有掀起路非凡任何的情緒波動，将文件丢回抽屜裡，她重新回到房間，小心翼翼撫摸着秦雨欣還輕微發燙的額頭。

黑團隐匿在半空，沒出聲。

那個蠢白團子跟它的白癡主人，碰上路非凡這種人，當真倒黴透了，會後悔吧？要知道死後發生的這些事，一定會後悔幫助她吧？

隻是腹诽兩句，黑團也沒放心上，它當前最關心的，唯有即将到來的“最優舍管評比”。

旁的事情，它已無心顧及。

秦雨欣這一病，直接推遲了回國期限，等真正抵達國内，不足兩天便要開學了。

與此同時，她的考研成績出來了，毫無疑問，她通過了筆試，直接進入複試環節，秦雨欣得知這個消息時當然是開心的，可很快想到路非凡提過的出國留學，她又笑不出來了。

“在看什麼？”

“沒，沒有。”秦雨欣做賊心虛般将手機藏在身後，“姐姐，這段時間因為我你都沒能好好休息，對不起。”

路非凡看了眼她身後鏡子裡印出來的手機頁面，低頭，對上小姑娘慌亂的視線，輕歎口氣：“輔導你這麼久，我連考試成績都不配知道麼？”

“姐姐，你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秦雨欣捏緊手機，“我就是怕你不同意我參加複試。”

“我同意。”

秦雨欣眼睛睜大，不敢置信：“姐姐，我不用出國留學了麼？”

“當然需要。”路非凡輕輕敲了敲她額頭，“你就這麼有把握，隻要随便申請一下就能有國外好學校招收了？”

秦雨欣怔了怔，試探道：“姐姐的意思是我國内國外兩手抓？”

路非凡盯着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低眸，輕笑了下：“嗯，兩手抓，雞蛋本就不該投放在一個籃子裡。”

“其實你也沒把握半個月後的舍管評比能完成任務吧？”黑團離得遠遠的，幽幽道，“一旦你任務失敗，你就得死，你死了，秦雨欣别說出國留學，就連在國内繼續學業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路非凡眼刀子冷冷甩過去，黑團聳聳圓肩膀，識相地沒再吱聲。

“姐姐，你真好。”秦雨欣摟住她，“對了，姐姐，今天我得回家一趟，媽媽說沐元哥哥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

路非凡皺眉：“你又不是醫生，他生病，你回去有什麼用。”

“姐姐，你不要這麼說話。”秦雨欣嘟囔，“就算沐元哥哥沒有生病，我出國這麼久，也該回去的，我也很想他們的。”

路非凡嗓音危險：“他……們？”

“爸爸和媽媽呀，你不會連這個都要吃醋吧。”

路非凡沉默了陣，揉揉她頭發，語氣不明：“等下我送你過去。”

“姐姐是要跟我一起去見爸爸媽媽嗎？那你可千萬不可以發脾氣哦，沐元哥哥生病，媽媽很着急的，你……”

“我送你過去，下午我去處理點事，等結束了我去接你。”

“啊，不一起啊。”秦雨欣悄悄松口氣，“好吧，姐姐你忙，不用管我的，後天就要開學了，今晚我其實也想在家裡住，陪陪媽媽。”

路非凡：“最遲傍晚，我去接你。”

秦雨欣不情不願：“哦。”先去了再說，到時候再好好撒撒嬌，就不信姐姐不答應。

-

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暗白色的燈光将長長的過道照得愈發空曠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