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還在軟磨硬泡,這時我家裡人回來了。她見了,終于知道收斂了些。然後就說她要回去了。
我巴不得,趕緊把她給送走了。
第二天雲煙提了隻雞來找我,剝好的,還帶了兩個小孩。
“幹嘛?”我一臉不解地看着她。
“去窯雞啊。”她說,“雞我都準備好了。”
“我不會窯啊。”我說。
“我們會!”那兩個小孩讀二年級還是三年級,一個她表弟,一個她表妹。
“那行吧。”反正沒什麼事。我就跟他們去了。
兩個小孩很興奮,小女孩說:“我爸爸說雞是腌好的,直接放進去窯就可以了。”
小男孩說:“就跟窯番薯一樣!”
雲煙說:“早知道我們帶點番薯來!”
我說:“得了吧,能把雞窯好就不錯了。”
外面風很大,一出去頭都要吹飛了。但不算太冷。我們幾個衣着鮮豔的孩子興奮地說說笑笑,一路走到地裡。
路上看到的樹都是青的,地裡卻是枯黃一片。
天灰蒙蒙的。
浮雲被風吹着拐着跑得飛快。
時不時一陣大風刮來,樹木翻飛,山野呼号。
我們走到了挖完木薯的一塊木薯地,放下東西就準備搭窯。
搭窯我不是很熟練,小男孩說他來搭,讓我們去撿大塊的泥塊。我們就去給他搬泥塊,沒多久,他身邊就堆了很多泥塊。
窯已經壘起來一半了,跟個金字塔似的。
小男孩說:“不用搬那麼多了,去撿柴!”
我們就去撿柴。
幾塊地周邊雜樹叢生,我們在樹底下撿幹樹枝。樹木被狂風舞着,掉下來不少樹枝。雲煙看到棵被雷劈死的樹要去撿來燒。
我說:“不要那個。”
“嗯?”雲煙停住了腳,不解地看着我,問為什麼。
“雷劈死的,”我看着那棵樹,整棵樹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綠色的魂,隻剩了一個幹枯的身軀在那裡。樹幹有小腿粗,被雷從中間劈開了,露出了裡面的幹柴來。樹葉全部發黃,跟自然發黃的又不同,太鮮豔了。
它還站着,卻直挺挺地死了。在一片青青的樹中,這棵樹黃得紮眼。
“雷劈死的不能燒嗎?”雲煙問着我,又看向那棵樹。
“最好不要燒吧,”我說:“非自然死亡的。”
我告訴她,我曾經見我奶奶就告誡了一個要撿被雷劈死的樹回去燒的人,讓她不要撿,還說“被雷公劈的你都敢燒,你不要命了”。我奶奶跟那人說了好一番話,說得可嚴重了。
雲煙聽完,“哦”了一聲,相顧無言地看了那棵樹一會兒,就走開了。
我們撿了不少幹柴回去。小男孩已經把窯搭好了,就着我們撿回的柴開始生火。
我看着那個金字塔一樣的土窯,居然有模有樣,相當佩服他那麼小就會搭那麼漂亮的窯。
搭窯也是講究技巧的。會搭的看着很簡單。不會搭的,搭一半塌一半,不知道多惱人(來自幹過這種事的人小小怨念)。
小男孩在燒火,小女孩在旁遞柴。我們坐在上風口幹看着。火噼裡啪啦地燒,白色的煙被風胡亂地吹舞。
雲煙問:“多久才能把雞放進去?”
我說:“等窯燒紅了吧。”
小男孩在那邊肯定了我,“等窯燒紅了就能放了!”
燒窯的過程是漫長且無聊的,我們無事可做,又不能走開。隻能幹坐着,被風吹成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