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麻煩。”張銳抱怨着,但還是起身穿上外套,跟着宇鑫離開了宿舍。
門關上的瞬間,洪易仿佛被抽幹了力氣,後背靠在冰冷的床架上,大口喘着氣。腦海裡,系統的聲音帶着一絲警告響起:“滴!檢測到高相似度面容個體:宇鑫(經管系)。警告:該個體與主人上個世界攻略對象春雨無任何關聯,僅為巧合性外貌相似。請主人保持清醒認知,勿将情感投射于錯誤對象,以免影響任務判斷!重複:僅為巧合!”
“巧合……”洪易在心底苦澀地咀嚼着這個詞。可那張臉!系統讓他别投射感情?怎麼可能!
一個無比清晰、甚至帶着點瘋狂的念頭在洪易心中紮根、瘋長,我不管他是不是春雨!在這個世界,我隻想要他!我隻攻略他!我要和他在一起,長久地生活下去,直到老去!什麼室友目标,什麼惡意值愛意值,都滾蛋!我隻要宇鑫!
這個念頭一起,洪易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他不再看顧言冰冷的側臉和周明遠探究的目光,默默走到自己那堆“生化武器”旁邊,拿出一個大垃圾袋,開始面無表情地收拾那些散發着異味的襪子和其他垃圾。動作麻利,帶着一種決絕的意味。
顧言和周明遠看着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都微微有些詫異。周明遠鏡片後的目光閃了閃,若有所思。
洪易收拾完垃圾,拎着袋子就往外走。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方靜一靜,理清自己狂亂的心緒。洪易邊走邊說:“豬,把原主記憶傳輸給我。”洪易太想要知道自己這個身體和宇鑫相處的點點滴滴了,想要更加了解宇鑫。
“叮,主人請查收!”
看完屏幕裡零零星星宇鑫的臉,冷風一吹,洪易才覺得臉上冰涼一片,擡手一抹,竟是淚水。他靠着牆根緩緩蹲下,把頭埋在臂彎裡,肩膀微微聳動。巨大的失落感和對春雨的思念,以及在這個陌生世界看到那張臉的沖擊,讓他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平靜。
“你還好嗎?”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洪易猛地擡頭,淚眼朦胧中,看到一張帶着關切的臉。。洪易從原主記憶裡提取出來,是隔壁班的梁彥文,和自己一樣,在班裡似乎也是個被隐隐排擠的“透明人”。之前原主會和他一起吃飯對抗孤獨。
“我……”洪易嗓子發啞,說不出話。
梁彥文在他旁邊蹲下,沒有追問,隻是遞過來一張紙巾,聲音很輕:“别哭了。我知道……不被理解,被排斥的感覺很難受。”他的眼神很真誠,帶着一種經曆過相似的苦楚才能有的共情,“就像……被困在冰冷的牢籠裡,無論怎麼掙紮,都逃不開那些視線和竊語。” 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種深沉的、超越他這個年紀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郁。
洪易接過紙巾,胡亂擦着臉。梁彥文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在為什麼傷心,但是起碼洪易感覺找到了一個臨時的避風港,哽咽着點頭:“嗯……謝謝。”
梁彥文看着他通紅的眼睛,眼神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翻湧了一下,快得讓人抓不住。他伸手,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拍了拍洪易的背,動作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珍惜:“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至少……你還有我理解你。” 他的手指在洪易背上停留的時間似乎略長了一瞬,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占有的安撫意味。“以後……别一個人扛着。”
洪易沉浸在悲傷和對宇鑫的渴望中,并未察覺梁彥文語氣和動作裡那絲微妙的異常。
“嗯……”洪易低低應了一聲,心中對春雨的思念讓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不顧一切地去靠近宇鑫,攻略宇鑫!至于宿舍裡那兩個目标……見鬼去吧!
系統的提示音在洪易腦中突兀響起,帶着前所未有的嚴肅:“警告!警告!檢測到異常精神波動!請主人保持警惕!重複:存在高風險!目标人物:…………”
洪易此刻滿腦子都是那張酷似春雨的臉,以及梁彥文帶來的短暫安慰,對這突如其來的、意義不明的警告隻是感到一陣煩躁,隻還沒聽完就直接選擇了屏蔽。
洪易對宇鑫的執念如同野火燎原。他利用一切機會接近宇鑫:在宇鑫常去的圖書館自習室“偶遇”,在食堂“不小心”坐到他旁邊,甚至鼓起勇氣在宇鑫下課後遞上一瓶水。宇鑫起初有些意外,但洪易那張酷似春雨的臉(雖然發型土氣狀态不佳)和眼中毫不掩飾的、近乎虔誠的熾熱,似乎觸動了他。宇鑫的回應禮貌而溫和,偶爾會露出一個讓洪易心跳驟停的、與春雨神似的淺笑
洪易完全沉浸在“攻略宇鑫”的單一目标裡,對宿舍的修羅場采取了徹底的“空氣策略”。他早出晚歸,回來就默默洗漱睡覺,努力維持個人衛生(尤其處理掉了所有臭襪子),盡量不發出聲響。他無視了顧言冰冷的視線,忽略了周明遠那越來越複雜、帶着探究和一絲……不甘的眼神,更屏蔽了張銳日益高漲的、毫不掩飾的敵意。
張銳的憤怒在發酵。他眼睜睜看着周明遠的目光越來越頻繁地落在洪易身上,即使洪易像個幽靈。洪易那張蒼白卻難掩清俊的臉(在執念的支撐下似乎煥發了一點生機),以及他眼中對宇鑫那種專注到忘我的光芒,都像針一樣刺着張銳。憑什麼?一個又髒又差勁的家夥,憑什麼吸引周明遠的注意?又憑什麼能靠近宇鑫那種陽光優秀的人?
嫉妒和無處發洩的挫敗感在張銳心中扭曲。他需要一個出口,而洪易,這個宿舍裡公認的“垃圾”,就是最好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