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畢,林平安讓林建國林建軍兩個老大哥給林建業洗澡。
“鍋裡燒了熱水,建業在火車上呆了幾天,回家該好好洗洗。”
其他人各回各屋,林平安和顔希月也回了主屋。
林建設被林建國打發去廚房兌水,林建國和林建軍兩人攙扶着林建業一道過去。
四個兄弟齊聚在廚房旁邊的小雜物間裡,林建國細心的将香胰子、毛巾和換洗的衣服都放在洗澡的大木盆旁邊,然後領着兩個弟弟去了門外。
屋内,林建業艱難的将衣服脫下,蜷縮進木盆中,小心翼翼地避開身上的傷口,清洗身體。
屋外,林建國林建軍林建設搬着小闆凳說悄悄話。
“大哥,你說,咱爹娘剛才說的那事,是認真的嗎?”林建設坐着小闆凳,靠着身後的牆,眉頭緊皺。他老是覺得,剛才他爹娘其實真有分家的意思,根本不是試探。
林建軍瞥了他一眼,将手放在後腦勺靠着,歎了口氣才道,“估摸是真有那意思。”
林建國倒是面無表情,兩腿并攏坐的筆直,聞言擡頭望天,隻道,“是我沒本事。”
“大哥,說啥呢?”林建軍沉下臉,扯了扯林建國的胳膊,“你沒本事,能回回上工都拿滿工分?你沒本事,能把倆小侄子侄女教的那麼好?”
“大哥,你有沒有本事,咱兄弟幾個都看在眼裡。”林建設搬着小凳子挪到林建國身邊,“你是咱村頂頂有本事的,誰家找人幫忙的時候不叫上你,咱大隊回回開會也是沒你不行。咱們這一輩兒裡,除了三哥是個例外,就你最行,說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答應了人家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
林建國抹了把臉,左右轉了轉腦袋看向自己的兩個弟弟,“我真像你們說得那麼好?”
林建軍和林建設忙不疊點頭,“嗯嗯嗯!”
林建國嘴角翹了翹,突然被這倆弟弟誇得有些害羞,“咳,也不是。我就算掙滿工分,一年到頭也就是分那麼多糧食,将将夠咱家裡幾個人吃。要不是有建業建設你們每個月的津貼和工資,咱家的日子可就難了。”
“那什麼,大哥,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去……”林建軍話還沒說完,就接收到自家大哥的死亡凝視,于是将接下來的話咽進肚子裡。
“去什麼去,不許去!”林建國沉着臉,一巴掌拍在林建軍背上,差點兒把林建軍肺都給拍出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偷偷摸摸去那個地方,你的兩條腿就别要了!”
“……不去不去堅決不去!”識時務者為俊傑,林建軍連忙搖頭認錯,“我錯了,我就是嘴上說說,我膽子這麼小,肯定不會去的。”
“呵,二哥的膽子要是小,你娶二嫂那年也不會……唔……”還沒等林建設說完,林建軍就撲上去把他的嘴捂住,眼見着他大哥臉色越來越黑,要是讓這小子再說下去,難保他今天晚上不會挨打,“說啥呢,我娶你二嫂那年啥也沒幹!”
林建設兩手并用想着把他二哥的手從自己嘴和鼻子上扒拉下來,再不放開,他怕自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林建軍常年下地勞作,雖然經常偷懶,但力氣不小,不是林建設這個坐辦公室的文員能比的。
“嗚嗚嗚~~”他發出聲音試圖引起他大哥的注意。
林建國終于瞅見他四弟慘白的臉色,外加快要翻過去的白眼,一把将林建軍的手扯開,“老二,你看看都幹了啥,看把老四憋的!”
林建設終于從他二哥的魔爪中逃脫,像條哈巴狗一樣,張大着嘴喘氣。
林建軍心虛地摸了摸後腦勺,眼神飄忽,試圖轉移話題,朝着屋裡喊了聲,“老三,你洗好了沒?”
林建業的聲音從屋裡傳到外面,俨然是已經收拾好了。
林建軍騰得一下站起來,三兩步就往屋裡沖,“大哥,快來幫把手,咱把建業扶進屋裡。”
林建國無奈,隻能起身進去幫忙。
獨留下林建設孤孤單單一人,掐着脖子喘氣,别讓他逮到二哥的錯處,否則他一定會讓二哥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一頓鬧騰之後,四個兄弟各回各屋,林家也終于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雞鳴時刻,林家東頭屋第一間就有了動靜。張紅梅坐起來搓了搓臉讓自己精神些,然後轉身給自己的兩個孩子掖好被角。
五月的天,早晨的風還是涼的。
今天輪到張紅梅和林建國做飯,她一動,林建國就醒了。
“你再睡會兒吧,昨天折騰的晚。”張紅梅穿好外衣,蹬上布鞋。
林建國搖頭,“不了,我先去打水,燒好水再洗漱。”
“那咱今早吃啥啊,要不煮紅薯粥,昨晚的玉米面餅子沒了,我再烙幾個,拌個小鹹菜?”張紅梅詢問道。
“你看着辦。”林建國提起一隻鞋,把腳往裡一塞,然後‘刺啦——’一聲,大腳闆從前頭冒出來,布鞋開了個大口子。
……
張紅梅急了:“你穿鞋用那麼大力氣幹啥呀?它又不是敵人!”
家裡可沒多的,一人三雙鞋,一雙棉鞋,一雙單鞋,還有一雙涼拖闆。
林建國沒忍住,臉紅了紅,手上拿着一隻裂了口子的布鞋,瞪着大眼睛,無措地望着自己媳婦兒。仔細看,還能從裡面看到委屈。
張紅梅歎氣扶額,“那你穿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