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明鼻頭一酸,甕聲應道:“好。”
陶冉的心願不算難,隻要告知甯夫人,讓她幫忙澄清便可。
但根據夏月明以往的經驗,這樣輕飄飄的辟謠很難覆蓋到謠言傳播的每一個角落。
而且當事人就算當下承認了受害者的清白,也隻是為了自保而已,待風波平息,他們的口風很容易轉回對自己有利的方向。
她想要徹徹底底,擊碎那些傷害了陶冉的謠言,并讓每一個當事人都付出代價、再也無法改口,就必須搞波大的。
象征性地畫了一些沒用的符咒貼在甯府之後,夏月明讓小白教陶冉隐了身。
她回到主院,對甯夫人道:“我已暫時控制住了陶冉的魂,但她怨念太深,要完全制服,需要曾與她有過親密行為的人為他剃度,吃齋念經一整個月才行。”
“親密關系?”
“嗯,就是你理解的那種。”
甯夫人的表情先是一陣為難,随後露出破罐子破摔的憤怒,派人去找來了她的丈夫和兒子。
家丁去找人的路上,有好事的下人便打聽開了,眼見老爺和少爺進了正廳,下人們再也無心工作,恨不得自己有一雙順風耳,可以聽到主人家的醜事。
但甯老爺和甯少爺一聽甯夫人請他們來的原因後,竟是一臉震驚無語。
甯老爺氣得滿臉通紅:“這是誰造的謠!!!慢說和她……做那苟且之事了,我平日和她話都不曾說一句啊!咳咳咳……”
老爺子一把年紀莫名被戴了頂為老不尊的帽子,氣得肺都要咳出來了。
那甯少爺也是滿臉通紅地辯白了一番,但他臉紅是因為羞慚和委屈,他确實曾想要對陶冉不軌,但陶冉甯死不屈,他吃癟了兩次後便暫且收起了猥瑣的心思。
“我我我,我明明沒吃到呢,哪個賤蹄子胡亂說話……”
夏月明厭惡地白了甯少爺一眼,冷漠地問甯夫人道:“看來你的丈夫和兒子都不承認有這回事,那麼你到底從哪兒聽來的,竟然也不求證一下,就活活打死了一個無辜的可憐人。”
“我……”甯夫人神色慌張,氣呼呼地喊着另一名貼身丫鬟的名字。
丫鬟一進門就跪下了,忙說自己是聽另一名小厮說的。
就這樣,下人們一個接一個地供出了謠言的上家,整個甯府人心惶惶,都生怕找到自己頭上來。
一個時辰後,謠言的源頭跪在了甯夫人面前,正是那日險些被阿九吃掉舌頭的姑娘。
隐身的陶冉見到此人,難以置信地直搖頭。
她本以為造謠者會是與她有過過節的人,萬萬沒想到,非但沒有過節,還是曾被她幫過幾次的人。
那姑娘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直呼冤枉,但所有吃過瓜的下人們為了減輕罪責,齊齊指證于她,她不承認也沒辦法,隻好聲淚俱下地磕頭道歉,自打耳光。
一通鬧劇演了許久,徹底分化了那些因傳謠而抱團的人。
夏月明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對甯夫人道:“既然證明是謠言了,就讓這丫頭,還有所有傳過謠言的人一同跪一個月佛堂吧。”
下人們猶豫低頭,甯夫人氣憤大吼:“現在就去!”
詭在院内的人才匆匆朝着佛堂跑去。
甯夫人看着這幫下人,氣得直喘氣,夏月明淡淡道:“夫人也要去。”
“我?我也得去嗎?”
“當然。好好一個人就那樣變成了厲鬼,沒你可不行啊。”
知道她在嘲諷自己,甯夫人悻悻應下,在下人的攙扶下朝着佛堂行去。
甯少爺本想偷偷溜走,也被夏月明冷聲叫住了:“現在不去,以後陶冉的鬼魂可就光找你一個了。”
吓得他一哆嗦,屁滾尿流也朝佛堂趕去。
待所有參與了事件的人都在佛堂跪定之後,夏月明微微一笑,關門放鬼。
陶冉的鬼魂在佛堂内現身,衆人想逃才發現門鎖得死死的,根本逃不掉。
甯家佛堂傳來陣陣哀嚎慘叫,直沖雲霄。
叫得最慘的,正是最開始造謠的那個丫鬟。
半個時辰後,夏月明打開了佛堂的門。
房間内的人身上雖無半點損傷,但各個都被吓得如丢了魂一般癱坐在地。
陶冉走到夏月明身側,微笑點頭,示意自己心願已了。
夏月明回她一個微笑,而後對堂内衆人冷聲道:“剛才你們所體驗的恐懼和絕望,不足陶冉死前的萬分之一。當時她也很想找到一個出口逃走,可你們這些造謠的、打人的、自尊為主的人,沒有一個肯給她機會。”
一番話說中了陶冉心裡最難過的地方,她捂住嘴巴,無聲痛哭。
在場衆人皆低頭不言,夏月明不知道他們當中有幾個是在真心忏悔。她停頓一瞬,遞給陶冉一張手帕,繼續道:“我知道謠言不止在甯府傳播,若你們還曾給旁人說過這些事,那就把今天發生的事也原原本本告訴那些人,不然陶冉死不瞑目再去糾纏,就未必有這麼好解決了。”
衆人急忙連聲應是。
夏月明帶着陶冉鬼魂離開佛堂,身後衆人皆松了口氣。
但她沒走兩步,卻又扭頭,微笑着對甯夫人道:“夫人不送送我們嗎?”
“啊?”
見她雖是笑着,眼底卻冰冷得沒有一絲笑意,剛松了口氣的甯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裡莫名慌亂起來,随便找了個借口心虛道:“我身子突然很不舒服……小蘭,代我送客。”
夏月明眉頭一皺,看向陶冉:“夫人好像很沒有誠意呢,陶冉,我看她是舍不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