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明察覺二人間氣氛有些不對,便問:“怎麼了?”
甯淵收回目光,淡淡道:“沒事。”
夏月明“哦”了一聲,正欲回頭,就聽見耳畔傳來詛咒賤兮兮的聲音:“你信嗎?我敢打賭,他們兩個肯定有奸情!你看那小白臉的眼神,都快把人看化了,啧啧啧——”
夏月明對詛咒的揣測絲毫不感興趣,仿佛聽不到他的□□一般,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戰場:“走吧,去找小婵。”
阿淺默默松了口氣,看來甯淵沒打算當衆揭穿她。
現在唯一的顧慮就是——隊長李靈恪。
隻見他像一隻興奮的大尾巴狗狗一般,瘋狂甩着并不存在的尾巴,兩眼放光地在甯淵和阿淺之間竄來竄去。
“告訴我告訴我,你們到底怎麼做到的啊!我也好想向你們一樣,回去給闵大人一個驚喜,嘿嘿沒準他還會告訴我師傅,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會震驚到胡子都豎起來的!天呐我想想都覺得好玩哈哈哈哈,求求你們告訴我吧,我願意把一個月,不,一年的俸祿都分給你們!”
阿淺不敢接話。
看他大有不問出答案不罷休的架勢,甯淵忍不住擰眉,提醒道:“靈恪,我們在辦正事。”
李靈恪聞言,像被捏住後頸的小狗一樣呆了下,然後立刻像個做錯事的孩童般,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些将要出口的疑問全被堵在嘴裡,鼓滿了雙頰,沒一會兒又全從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冒出來了,又好笑又可憐。
見他一副快要被憋壞的樣子,甯淵無奈地搖了下頭,嘴角的嚴肅也淡了幾分,語氣平和地解釋道:“先前負傷,承蒙夏姑娘贈予兩顆靈果。其一用于療傷,另一顆……”他頓了頓,用詞含蓄卻清晰,“……夏姑娘言明,若遇搏命之機,或可斟酌服下。”
魔窟如此避諱生人,神之眼又無法察覺生人動态,因而夏月明猜測他們像鬼一樣,會被強大的生靈之力傷害到。
但人體能承受的靈力是有限的,她也不确定多吃一顆靈果會不會被靈力反噬,隻能賭。
方才對付金烏的最後一擊,就是甯淵認為可以賭上性命的時刻。
見識過靈果奇效的李靈恪聽罷恍然大悟,拖長了調子發出一個元氣滿滿的“哦——!”随即興奮地拍手道:“原來如此!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那時一隻腳都被拽進鬼門關了,吞下一顆後,不僅身體痊愈,連靈氣都‘咕嘟咕嘟’直往外冒兒!你連服兩顆,難怪這般厲害!”
說完他轉頭看向江汀淺,笑着喚道:“阿淺!”
阿淺吓得一激靈,“啊?”
以為李靈恪就要逼問自己火系法術的來源,未曾想李靈恪隻是歡喜地問:“你也吃了兩顆嗎?”
“啊?啊!是、是……”阿淺心虛承認。
李靈恪聽罷眼睛更亮,心裡打起算盤珠子看向夏月明,快走兩步到她身側,期待地求道:“夏姑娘,也賜我兩顆靈果吧,我與阿淺和甯淵實力相當,不,我還比他們還要強一些,給我吃兩顆靈果,我定把那個貪吃噎死的魔将打得跪地求饒!”
衆人思索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說業災。
見他似是信了自己的謊言,阿淺忍不住松了口氣,心裡默默向李靈恪道了聲歉。
下一秒,她聽到夏月明坦然拒絕了李靈恪:“沒了。”
李靈恪如蒙天災,備受打擊:“啊?隻有四顆嗎?”
阿淺的心又提了起來。
但夏月明竟并未否認,隻淡淡應了聲:“嗯。”
似是察覺了她的心虛,有意幫她隐瞞一般。
蓦然間,阿淺心頭一暖。
她盯着前方女鬼脆弱卻堅毅的背影,心中被莫名而柔軟的情緒充盈着,唇角忍不住彎起笑意,無聲地對她道:“謝謝。”
夏月明突然感覺脊背發涼,似有一道極為怨念的眼神正盯着自己。
但她渾不在意。
在她身後将近二十米的位置,站在原地激情八卦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被隊伍落下的詛咒氣呼呼抱着胸站在原地,怨念地怒視着忽略自己、帶隊伍離開的夏月明,以示抗議。
結果無人在意他的小脾氣。
眼看夏月明已走到快二十米外還沒回頭喊他的意思,他隻能闆着臉,瞪着她,氣呼呼,同時屁颠屁颠地又飛回她身邊,心裡默默又給她記了一筆。
金烏隕落,天地間浮動的燥熱緩緩散去,如同一鍋沸水終于掀過了最後一波氣泡,歸于沉寂。
空氣中殘留的焦灼氣息尚未散盡,衆人已踏入了業災的法術區域。
這裡萬物腐朽,死氣環繞,濃稠得化不開的灰綠色霧氣如同活物般在低空彌漫翻湧,帶着一股難以形容的甜膩腥氣,直鑽鼻腔,令人作嘔。
地上覆蓋着一層黏膩濕滑、如同腐爛髒器般的暗褐苔藓。踩上去,腳下還會發出“噗叽”的惡心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