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要三個饅頭哩,多了不能拿。”
老奶奶推開饅頭,去撿那三個被凍僵的饅頭。
老奶奶的饅頭本來就不燙,在雪地裡一滾,拿在手裡都是冰的,像是冬天隔夜的菜。
老人拍掉雪渣,小心地拿那張破了的油紙包好,捂在懷裡,對蘇绯绯說:“走路小心點咧小姑娘,下雪了外頭冷,早點回屋裡去喔。”
天上開始飄雪,小米粒越下越大,沾在一個佝偻的身影上。
“奶奶,你一定要收下。”
“奶奶,我們送你回去吧。”
蘇绯绯和平樂的聲音同時響起,前面那個矮小的背影回頭。
“那好咧,來我家做客。”
老人眯着眼,隔着鵝絨大雪,朝他們揮手笑。
周奶奶帶着兩個女生走了兩條街,去快收攤的小販那裡買了二兩肉,一把青菜。
一共二十文錢,周奶奶掏了三件衣服,一共摸出十八每銅錢,叫賣肉的小夥子切去一塊。
“我付吧,哎——”周奶奶拉住上前的蘇绯绯,将銅錢推回蘇绯绯懷裡,還瞪了她一眼。
“二鳥,别聽這個姑娘的,切去一塊哩。”
賣肉的小夥叫石二鳥,這家店是他哥石大鳥開的,開了七八年了。
“周奶,不用切,那一點就當我就送你咧。”
“說什麼送不送的,切去一塊。”
平樂在一旁撐傘,靜靜看着。
周奶奶全名周唱庭,是景城外一個村裡的繡娘,跟石二鳥一個村的。
早年跟着爹娘進繡紡,被一家夫人看上,進了府,也過過幾年風光日子。
那家人對下人好,周奶奶一家都住上了好房子。
可惜被人暗算,舉家搬遷,裡頭工作的下人隻能散掉。
周奶奶爹走得早,娘倆在景城唯一的熟人就是開小肉鋪的,幹脆也在那條街上安定下來。
沒逢年過節,周奶都要在石家肉鋪買上二兩肉,也就是近兩年不景氣,她年紀也大了,老眼昏花,沒人找她做衣服,就隻能去給人洗洗衣服,澆澆花,賺個辛苦錢。
“這屋子是小了點,但娘說爹之前住過,就一直沒換,姑娘别嫌棄我這老太婆哩。”
周奶奶帶她們進屋,她講了一連,平樂聽了一路。
這裡有一排矮樓,紅磚牆,進去是個小院子,有人在掃雪。
院子很小,兩邊都搭着棚子,一邊晾衣服,一邊養菜。
屋子門前有一姑娘,穿着白衣,頭發低紮,見有人進來,連忙放下掃帚招呼。
“婆婆帶客人來了,你們先進屋坐,我去沏壺熱茶。”
“雲英啊,你也别忙活,生着病呢,快帶倆姑娘進去,老婆子給你們做飯去。”
從院門到屋門不過十步路,老人在家裡攤開桌子,擺上茶果,就拎着菜去忙活了。
“婆婆她一直是這樣,熱心腸,你們怎麼遇上的?”
三人擠在一張小木桌前,坐在矮凳上烤火。
雲英是個看着很英氣的女子,隻是傷口未愈,面色發白,多了幾分病态。
“喏,因為這個。”
蘇绯绯舉起一包饅頭,“我沒看路,撞到人了。”
蘇绯绯将包饅頭的油紙解開,用靈力加熱,放進碗裡。
“給錢不要,給饅頭也不要,平樂就說送周奶回家,沒想到被叫來吃飯了。”
蘇绯绯挑着些重要的事跟雲英講了,把平樂介紹給雲英。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你,當時你來翡家的時候,還被嬷嬷抱着,話都不會說,一眨眼就這麼大了。”
“雲姨,我跟我哥現在不跟蘇家那群人來往了,我們住青玉城,有事可以去玄天閣找我哥。”
“好說好說,等景城的事過了,就去青玉城拜訪。”
蘇绯绯和雲英相認完全是個意外,兩家曾經見過一面,在雲英的婚宴上。
蘇绯绯剛出生不久,被蘇母抱着,雲英喜歡小孩,就跟蘇绯绯玩了一小會。
後來蘇母被禁足,蘇父脾氣越來越差,将蘇母和兩個孩子做出氣筒。
蘇母是妖族,當初對修仙界好奇才留在這裡給蘇父生了對龍鳳胎,因為孩子才委屈自己留在這裡。
既然蘇家不做人,她也不是吃素的,于是燒了蘇家宅子逃回妖族。
被自家人燒了屋,蘇家丢盡臉面。
蘇家家主震怒,嚴懲蘇父,要他抓妻歸案。
雲英那時候去東蓬赤壁遊玩,正好遇上蘇母,就幫了一把。
赤狐護内,但蘇母本就是偷跑出去的,又闖了禍,就算想保也不能那麼明目張膽。
隻能将人趕出去,暗地裡派人跟着。
蘇绯绯和蘇阡墨跟蘇母在落日森林流浪了三年,蘇绯绯繼承了蘇母的異瞳,偏偏是生死相。
随着蘇绯绯的長大,蘇母精力越來越差,直到某一天,蘇绯绯回來,看到了蘇母的原型。
妖族可以化形的妖族一般不輕易暴露原型,一旦現出原形,要麼生命垂危,要麼死了。
蘇绯绯看見一隻毛發柔順的赤狐,靜靜蜷縮在角落,蘇阡墨跪在它面前,不說話。
蘇母死了,她高燒兩天,激發了傳承。
她天生屬火,又繼承了生死相,兩兄妹靠着這個積攢人脈,主要是蘇阡墨在積攢人脈。
蘇绯绯隻需要開啟生死相幫她哥看人就行。
後面就是家喻戶曉的玄天閣易主,蘇阡墨從蘇家手裡搶來了快倒閉的玄天閣,花了幾年時間,讓他每一座大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