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内殿裡彌漫出一股異香。

太後像傀儡一樣，身着紗衣，手腳僵硬地開始打掃内殿，尤其是亂七八糟的床榻。

那蛇妖蛇尾擺動，走出屏風，來到祥服前，用蛇尾勾起一套。

墨綠色的宮裝，雍容華貴，蛇妖換上，同時換了一張人臉。

那樣子，竟然跟大師姐初九有六七分相像。

“誰在那！”

蛇妖瞳孔豎起，弓腰，手裡凝出一柄三腳叉，三個尖尖都泛着綠光。

“區區築基，竟敢擅闖本宮地盤。”

蛇妖冷笑，打出一道靈力。

内殿某處空間閃了一下，平樂和黎璟直接消失了。

“那可是好東西，便宜你了。”

蛇妖甩動蛇尾，對着平樂站的方向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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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外人來了？”

蛇妖斜躺在榻上，擡眼看剛醒神的太後。

太後一口否定：“不可能，能進内殿的都是跟了我十幾年的婢女，她們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

“我剛抓到一隻小蟲子。”

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太後跪下，虔誠道：“仙子，我忠于你，忠于長生，我是絕對不會背叛誓言的。”

“你最好是。”

蛇妖吐出一口紫煙，太後昏在地上，像是一攤軟泥。

要不是你有用，這麼蠢的人，本宮可不稀罕。

蛇妖将人用蛇尾卷起，扔上床榻。

“為了避免你惹麻煩，隻能委屈你躺會了，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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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樂被蛇妖送進了迷陣，如果沒錯的話，這就是被激發了的山水陣。

套了幻陣的山水迷陣。

平樂砍了第二十隻毛茸茸，面無表情地打量這裡。

山水陣不能破陣，但是被激活的陣法可以。

暫時不知道這個幻陣有多少層，但絕對超過三層。

她第一次進來，是綿綿的靈石山和一望無際的藥田。

平樂一鞭子甩爛陣眼，馬上進入第二個幻陣。

第二層是各式各樣的美男少女，第三層就是剛剛破除的毛絨靈獸。

現在是第四層。

平樂握緊銀鞭，嚴陣以待。

第四層，是她在修仙界認識的人。

平樂一一望過去：師尊連燼，大師姐初九，二師兄暮山……蘇绯绯，還有黎璟和雲璟。

“姐姐，你怎麼在這？”雲璟綁着一邊辮子，跑過來，驚喜地拉平樂的手。

“姐姐走吧，我給你介紹他們。”

平樂沒動。

“姐姐？”

雲璟歪頭，眼睛圓圓，睜得老大。

“沒事的姐姐，他們很好說話，你一定會喜歡的。”

雲璟笑眼彎彎，露出兩顆虎牙。

“……抱歉。”

平樂抽出匕|首，眼前的雲璟如雲霧消散。

抱歉，再次見面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但這個幻陣，該死。

平樂面無表情，運轉步法躲過“師門好友”的攻擊，手中匕|首仿佛是死神的鐮刀，一刀一刀紮進心髒。

虛影一個接一個消失。

平樂将最後一刀紮進黎璟心髒，眼前景象再次變換。

這次不是修仙界。

“平樂，我這個試劑的現象不對啊，你幫我看看。”

“平樂，起床了下午有課。中午吃什麼，給你帶。”

“樂樂，錢夠不夠啊，不夠要跟我們說。”

“給你寄了冬天衣服，最近變天要注意保暖。”

“你奶奶前兩個月做了手術，今天出院了，你什麼時候放假？”

平樂沒動，任虛影一遍遍重現她曾經的生活。

她出生在一個很好的小康家庭，父母恩愛，頭上有哥哥寵，身邊有爸媽愛，學校老師同學人都很好。

這輩子順風順水，除了大學離家比較遠，平時課程忙，沒什麼回去。

什麼都很好。

如果她沒有穿書的話。

爸爸頭上白發多了，怎麼剪都遮不住，奶奶身體越來越差，爺爺喜歡睡覺，媽媽會抱怨腰酸腿痛。

“等樂樂回來一定要讓她補補，醫生說我就是過度勞累，積在身體裡的病，樂樂還年輕，也跟我說肩膀痛。”

媽媽在椅子上捶腰，爸爸搬了張小闆凳坐在一旁，給媽媽揉腿。

“她天天熬夜，之前半夜十二點回我消息，現在的年輕人身體都不行。”

爸爸搖頭，給媽媽喂水果。

平樂跑過去，在他們面前停下。

三師兄有教過她，幻陣除了迷惑人心，放大内心的欲望，一不小心還會對神魂造成傷害。

不能久留，不能接近，不能觸摸。

陰氣入體是小事，若是有人趁機奪舍，那就是天皇老子來了都攔不住。

“爸，媽，我現在身體很好，很好。”

“我不累，也沒有熬夜，我已經可以賺錢了。”

平樂擡手抹掉嘩嘩掉的淚珠子，認真看向虛影。

“我能賺很多很多錢。”

“我之前中了五百萬，暫時還不能拿給你們。”

“但是很快，很快我就回去了。”

還有兩個多月。

平樂淚眼婆娑，看着虛影一個個消失，拿匕|首的手止不住地抖。

她親手，送走了最在乎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