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看起來讓他覺得空蕩而清寂。
給江繼騰出來的房間很大,還有獨立衛浴,卧室家具齊全,鋪着白磚的地面一塵不染。
但這房間沒怎麼住人,空中夾着一絲潮濕。
感覺到有風吹進,江繼走到窗前準備合上,順帶着往外眺了一眼。
從這個角度來看,窗外遠方是被鎮上的建築燈光所染紅的漸變暗空。
其實略過這與繁華新街區格格不入的老住區,這邊陲小鎮其實也挺熱鬧的。
江繼打算再觀察一下這裡的環境,猛地聽見類似摩托車的轟鳴聲。
與那震得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越來越接近的,還有車上放着的DJ版網絡神曲。
刺眼的車燈從他眼前一晃而過,江繼根本來不及看清那擾民的是誰,就迅速把窗關上。
“……”
這大動靜,跟他在巷口碰到的那人完全不分上下。
等鬧心的噪音散去,江繼才拖着有些疲憊的身體爬上了床。
他把發着微弱光的夜燈插在床頭旁的插孔,再關了卧室燈,躺在暗淡的光影裡。
邊界小鎮沒有像城區那樣,半夜還有超大分貝的人雜聲。
在一片寂靜裡,偶爾傳來的隻有車輛路過時的吭哧聲和店面卷簾門關閉的金屬悶響。
但江繼躺了良久也沒有睡意。
這木床太硬,磕得他腰背有些疼。
受傷的遲來痛勁兒又湧了上來,讓他一晚上嘗試了多種睡姿也沒怎麼休息好。
不知道就這樣熬到了什麼時候,江繼的身體機能才進入到睡眠狀态。
折騰了一宿,他是被透射而進的晨煦和小販的叫賣聲喚醒的。
江繼不太情願地翻了個身,伸出略微發酸的手臂,點開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沒到他定的鬧鈴點。
但時間離得不遠,他隻好帶着昏沉的腦子被迫下床收拾。
拉開房門,就見楊雅将碗筷擺放在了飯桌上。
“起來了?我還打算去叫你的。”她見江繼穿戴完畢,便招呼着,“早餐剛好,快來吃飯。”
江繼簡單應了一聲,坐在飯桌前。
他看到這位女士盤了發,化了淡妝,穿上比較正式的西裝,想起了那事:“今天要去法院嗎?”
“對,今天還要開庭一次。”楊雅點了點頭。
她望着桌上的訴訟公文件,再次拿出職場女性的清肅,與昨晚的溫婉豪不沾邊,穩重而又理性:“我和你爸離婚,和這快破産的公司有沒有希望拯救起來,全都交給法律處理。”
聽到此話,江繼停了停挑面的動作,半晌才颔首。
“對了,忘了和你說,”楊雅又面帶笑意,“你外公在外出差,他說住我們隔壁的一個男生也在附中讀,從小就待這兒,人也很好,我就想着讓他帶帶你。”
江繼連眼皮都沒挑一下,面無表情,語速很快:“不用。”
楊雅喉被堵了一下,但不依不饒勸說道:“我都給人家說好了,而且這樣你也可以提前結交一下朋友,别總闆着臉,給人印象會不好的。”
江繼一聽沒和他商量,終于透出一絲明顯反駁的氣息,卻被楊雅點到為止:“就這樣了,媽媽也是覺得你人生地不熟。那人我看了,是個帥小夥兒,性格也開朗,好相處,可以照應一下。”
所有可以找到的理由都被楊雅提前預知。
江繼微歎出氣,想對他媽的軟進攻進行反擊。
一擡起眼,就與他媽媽那雙好似閃着期望光芒的雙瞳撞了視線。
“……”
被盯得神經發麻,江繼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拗不過職業女強人的執着,又考慮到他媽之所以在鎮上和城區之間來回奔波是為了自己,他隻好選擇暫時做出口頭的附議。
吃完口感還算細膩的挂面,差不多快到可以出發去學校的時間了。
江繼去往客廳再次檢查學校報道需要的資料。
江母聽到隔音效果比較差的樓道裡有關門和說話聲,從廚房裡探出頭,讓江繼去開門,說可能是她幫自己約好的那位男生。
江繼把資料裝進書包,調整臉上的表情,但還是不帶任何感情地擰開房門把手。
“楊阿姨早上——嗯?”
門才開了一條縫,就聽到了問候。
江繼手一頓。
這磁性聲線他略感耳熟。
他即刻将眼皮一掀,在門完全打開的那一刻看見了一位高個子男生單挎着背包,右手還提着一袋挂面。
“是你?”
提面人一見江繼,面露驚意,眼睛一眨,話鋒轉了十八個彎:“好巧。”
江繼愣在原地,同款訝異,但内心顯然和他不在一個頻道。
……?
真他媽不巧。
聽從楊女士的好印象教誨,江繼還是朝他微點頭。
“嗯。”
“那我進——”
砰!
門被屋内的人狠狠關上。
江繼對這門略蹙眉:“……”
眼花?
“怎麼了?怎麼關門這麼用力?”
楊雅聽到動靜,快步走了過來。
江繼還在想能解釋眼花的科學理由:“沒……”
“楊阿姨!是我,于琰。”
被拒之門外的男生貌似聽到了對話,喊了一嗓子。
“嗯?”楊雅睜大了眼,邊開門邊對江繼說道,“你怎麼能把人關外頭呢?他還要和你一起去學校的。”
門再次被拉開,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不是幻覺。
江繼神色終于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