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繼再吃了盤蝦,有些為難地回答了他媽問的情況。
楊雅一早就出了門,也省得江繼去說他要吃頓誰的免費餐。
杜飛陽沒騎自行車,跑來和他一起坐三輪去學校。
理由是車被蔣玲月給擄走了。
到學校沒多久,于琰就發消息說他開始煮面了。
随後二十多分鐘過去。
于琰又發了條信息,說他到學校了。
然後就沒了音訊。
早自習已經過去一半多了,也始終沒見他人影。
好在江繼在家喝了半杯豆漿,空腹感沒那麼嚴重,但杜飛陽在原位餓得哀嚎了半天,聽多了就傳染到他身上了。
書也沒看進去。
江繼望了眼走廊。
那人還是沒出現。
被撞了還是給摔死了。
抗不住了,斜前桌将扣在臉上的書拿在手裡,直起了後背,問:“繼哥,給于哥發條消息,問他到哪兒了,不會掉哪個坑裡了吧……”
江繼繼續寫英語單詞,眼皮都不擡:“自己發。”
“我手機在蔣玲月那兒,她幫我上分呢。”
杜飛陽開始苦苦哀求,就差滾地上了。
江繼有些無奈地拿出了手機,準備打字詢問那人是否活着。
此時後門傳來一陣碰撞,還聽到了一人的叫聲。
江繼即刻挪眼。
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位。
于琰把校服外套的衣袖卷至肘處,肩頭像扛了把鋤頭似的架着一黑金色釣魚竿,将近十個塑料袋挂在上面。
進來的時候長魚竿撞了下門,讓他方向偏移,重心不穩,走路像扭秧歌。
反正江繼看到的就是這樣。
這靠臉撐着都沒眼看。
部分班裡人沒讀了,趕忙去把于琰圍住。
于琰走到座位上,把魚竿放了下來,一下勾了四五個塑料袋,像位食堂大爺,分發着食物:“包子饅頭,油條煎餅,都在這兒了,拿去。”
圍着的人拿了之後朝他道了謝,又溜回位置上。
也不見怪,大概都是見過世面的人。
最後一個塑料袋被于琰取了下來。
“你開了慢倍速嗎這麼慢。”杜飛陽翻找着自己的那份。
“躲避桃花兒的追擊,我差點就被發現了。”于琰将那袋子裡的打包盒了出來,放在江繼桌上。
看着于琰額頭上的汗,江繼腦補了一場特工大片。
于琰給他掰開了筷子,揭開了蓋子:“餓了吧,這雜醬豌豆酸菜肉絲什麼的,我全放了。”
江繼一聽有些驚,低頭去看。
沒油灑出來,面上的配料都快溢出來了,香味濃得直撲鼻。
大混合?
有毒。
看出江繼的顧慮,于琰翻出書包裡的作業,随便抓了本他的練習冊來就開始抄,在江繼想搶回來時發着誓:“我保證死不了,這味道絕對讓你喝了孟婆湯也還記得。”
笑得像下了藥,江繼想讓他來試毒。
不計較了,活命最重要。
江繼還是伸出筷去攪拌。
暖流從喉一路順到肚内,面有點幹,但口感吃得慣。
江繼沒說話了。
臉上也沒有要發火的勁兒,一臉安靜,還挺享受。
于琰按了下按動筆,嘴角勾了又勾。
辣香味漸漸飄散,後排很快就成了食物區,還有人在門口望風。
杜飛陽聞到味兒了就轉過身:“我就操了,區别對待也不帶這樣的。”他啃着油條,像是跟它有仇似的,“我他媽叫你買根油條都像在和太上爺磕頭一樣,你這還每樣給來一打?”
怎麼,就因為他長得投緣是吧。
“給你帶就不錯了,還提要求。”于琰轉着筆,“能一樣麼?江少是要幹大事的人。”
“啊——對。”杜飛陽把剩下的油條塞進了嘴裡,鼓得像條金魚,又拿出了一個糖包子遞出來,“繼哥多吃點。”
兩個人對他那樣奸笑,江繼有種入了虎穴的感覺,停了吃面的動作。
“哎你看什麼,吃面,等會兒涼了。”于琰手動地将筷子又放在他手裡,戳入面中。
“……”江繼搭下眼皮,沒感情地問,“有什麼事?”
“不愧是哥,一下就猜中了我們這些小的想的什麼,”杜飛陽鼓了幾下掌,“是這樣,昨天桃花兒說要舉行個晚春立夏的籃球友誼賽,我們就……也填了你名字。”
杜飛陽慢慢沒了聲,冒死去看江繼冷到極緻的臉,咽了口唾沫。
不用開口說一個字,他也懂自己要喪命于這美好時辰。
江繼擡頭去看他睜的那圓眼,再去看一旁故作鎮定的于琰:“?”
“……”
旁邊那人有點膽怯:“那個表格……”
“食不言。”
“……好勒。”
于琰又把頭給縮回去了。
江繼不動聲色地進食,但一半的臉都埋在了婆娑樹影裡,讓他臉更加暗。
套路挺深啊。
他就說誰他媽會這麼好給人帶東西。
他沒當衆用暴力是他最大的人性。
江繼帶着不浪費食物的品德吃完了那面,付婷就拿着張打印紙走到講台上,聞到有股飯味,皺着眉叫人把窗戶打開,說了幾件事。
借着她念近期安排,于琰又去打擾他同桌。
“我還沒說完呢,這麼急性子幹嘛。”
江繼臉别了過去。
合着他還不對了是吧。
“那你說。”
說完再揍人。
“那個表格是填了名字,但後面沒打勾,還是要你确認的。”于琰耷拉着腦袋,說話聲變弱,揉了下眼,一副馬上就要委屈哭出來,“你要實在不想,那取消吧。”
“?”
你他媽……好一個林妹妹?
“不是,”江繼看他又哽了下,反倒讓他罵不出話,“我又沒特别怪你。”
“那你要去麼?”于琰擡起了連一滴淚都沒擠出來的眼。
江繼:“……”
“你吃了我的面,跟拿錢辦事一個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