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安蹭了蹭姜雯的頭發,“我知曉。”
“我們以後有着大把相伴的時間呢。”
“嗯,好。”
馬車緩緩駛入莊子,莊子上昨日亦有不少人醉酒,但此刻已是下午未時,差不多都醒了酒。
熱鬧散去,莊子各處亂糟糟的。
三三兩兩的人在清理昨日莊子狂歡過後的場面。
許是醉酒晚睡的緣故,臉上都帶着點疲色。
姜雯瞧見熟識的朱沐,走上前招呼問道:“朱沐姐,豔兒姐呢?起了嗎?”
手裡拿着掃帚的朱沐停下清掃的動作,下意識捏緊了掃帚木柄,“太子妃... ...”
朱沐欲言又止,姜雯一瞬間意識到什麼,下意識便轉身往門口跑去。
“這會兒已是追不上了!”
姜雯腳步一頓。
朱沐:“豔兒和他二叔大清早趕早乘着沒人的時候走的,她說見不管離别的時候大夥要死要活的。”
姜雯氣湧上胸膛,頓時有些出離的氣憤,難得大喊道:“什麼害怕離别,相處這麼久,連個道别也沒有,拍拍屁股就走了,她倒走的潇灑!”
姜雯一愣,掃眼過去,周圍的人都朝自己看過來,似是有些被自己大聲時的喑啞可怖的聲音吓到。
一張張臉皆是熟識的臉,姜雯頓時閉了嘴。
秦澤安走上前來,一把将姜雯擁入懷裡。
“沒事,你們還可以來往通信,有空時可去巴郡看她,順便一賞沿途風光。”
被秦澤安抱在懷裡,瞬間有了相靠之人,姜雯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姜雯擡頭拭淚時,有片刻失神,恍惚中,好似記起自己醉酒後,趙豔兒捧了碗酒和自己碰了一下碗,她很會喝酒,倒是一點醉意也沒有,龇着大牙眼睛卻紅彤彤的對自己說,“太子妃... ...姜雯,以後常來信啊。”
常來信啊... ...
姜雯一愣。原來,昨日她與我已經告過别了。
隻是,我醉酒了。
姜雯... ...
而且,她喚的是姜雯,是地牢裡與她相遇的那個姜雯,而不是大洲的太子妃。
姜雯瞬間釋然,止住了眼淚。
朱沐湊上前來安慰,“太子妃,我知曉你與豔兒關系匪淺,可人總有聚散離合,你看開一點,莊子裡還有這麼多姐妹們陪着你呢。”
姜雯轉頭看向朱沐,想到自己剛剛大聲說話時或許很吓人,抱歉道:“我知曉的,隻是一時有些太激動了,我剛剛說話是不是吓着你們了?對不住。”
朱沐看姜雯緩過勁來後,情緒似乎穩定一些,這才放心下來,“無礙,倒不是因為聲音,你聲音我們都聽慣了也不覺的有什麼,隻是你生氣起來,那股子氣勢令人膽寒。”
“哈?”氣勢??
這話一下把姜雯給說懵逼了。
從小被家裡說膽子小,内向,敏感,變扭的姜雯從未被人說起過,自己身上有什麼氣勢。
“哎呀,就是周身有些吓人,讓人不敢靠近,别說這麼多了,去坐會兒吧,我給你們倒碗茶,一會兒有的你口幹的時候,就是你莫要再生氣就是。”
朱沐把掃帚給了旁人,領着姜雯去院子裡坐下,還端來茶水。
姜雯很快明了朱沐的意思。
昨日醉酒後清醒的人,這會兒收拾了東西,一個個在鎮上買了馬匹,準備回家去。
“太子妃,就此别過了。”
姜雯握着眼前人的手,鄭重道:“珍重,路上一帆風順。”
“嗯。”
送走這一位,下一位立馬将手塞入姜雯手裡,“太子妃,若不是家中來信催的緊,我是想在這多留一陣,等親眼見到那吳橫斬首示衆再回去。”
姜雯臉上挂着笑容,“我理解。”
再下一位又伸出手來,姜雯已經熟練的握緊。
“太子妃,我要多謝你,若不是你,我恐怕再也無法回去。”
姜雯安慰的拍拍對方肩膀,“都過去了,向前看。”
姜雯送行了兩個時辰,這才堪堪結束。
姜雯口幹舌燥,回頭瞧見同樣口幹的直舔嘴唇的朱沐,姜雯笑道:“這下告别可是告夠了。”
朱沐聞言哈哈大笑。
目光瞧向那群已經遠去的聲音,雖然已然口幹舌燥,雖然告别的人數太多,導緻廢話量超标,但瞧着她們漸漸遠去的身影,姜雯突然真誠的扯着嗓子大喊道:“姐妹們若在外受了欺負,大夥兒還可回這兒來!”
那遠去的身影有人喊了幾聲,有人回頭,有人頭也不回朝後頭擺了擺手。
但她們依舊向前,走向自己的道路。
姜雯忽然有點理解趙豔兒為何不願同自己這般告别。
是真的會哭成淚人兒。
太難看,實在太難看。
秦澤安帶着一張人皮面具,不顧周圍人目光,反手将姜雯撈入懷裡,替姜雯輕輕拭去臉上淚痕,卻并不阻止姜雯繼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