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魚佑蓂搖了搖頭，試圖甩去腦中那些不理智的情緒，讓自己專注于當下的情況。

“有官兵在負責疏散普通百姓嗎？”看着遠處還在悠閑曬衣服的村民，魚佑蓂問道。

“沒有，我們現在什麼舉措都不敢實施，就怕刺激到梨妖了。”鷹朝歌看向魚佑蓂看的方向，眉頭又皺了起來。

“要是真的想炸掉整個鎮子，它早就動手了，不必在這裡跟我們耗費時間。現在它沒有動作，說明它有所顧忌，那我們就能談判。”魚佑蓂說着，不顧鷹朝歌的阻攔，跑到了梨萬裡能看到的空地處。

“梨萬裡，我知道你為什麼還不動手！你在等羅文華逃出去是不是！？”魚佑蓂用靈力加持，大聲向高處的梨萬裡喊道 ，“但是，他真的值得你這麼做嗎！？”

“你懂什麼！？”自從被逼上高地後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梨萬裡終于開口了，“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整個百花鎮的恩人！他當然值得！”

“不是！羅文華他不值得！”魚佑蓂聲音堅定，“你也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他隻是一個貪戀财色，貪生怕死的小人！”

“閉嘴！”梨萬裡一動怒，魚佑蓂能明顯感受到身邊的梨花散發出更加刺鼻的香氣。但即便是這樣，它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兩人隔着幾十米的距離就這麼對峙着，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空氣像是凝結住了，壓抑得讓周圍旁觀的人都難以承受。

半晌，還是魚佑蓂先開口了：“你是一株生在官府庭院的梨樹，來來往往大多都是男人，為何要化作女身？”

“那是因為我自己.....”

未等它說完，魚佑蓂便粗暴地打斷它：“是因為你想嗎？不！是羅文華逼迫你化為女身的！他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故意讓你化為他喜歡的模樣。又日日給你洗腦，讓你覺得自己隻是一介卑賤的妖精，不配靠近他。這種觀念日複一日的包圍着你，讓你完全淪為了他的傀儡。”

“你胡說！”

“我說的是不是真話你自己清楚，”魚佑蓂繼續逼問，“你其實對村裡的梨農沒有敵意吧？他們勤勤懇懇勞作，種出了漫山遍野的梨樹，你其實很感激他們的吧？但是羅文華可不這麼認為，他逼迫你讓那些不聽話的人家連年歉收，逼迫你親手殺掉那些企圖反抗的鎮民......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他嗎？”

“我......”

見它有所動搖，魚佑蓂放緩了語調：“梨萬裡，你比羅文華強萬倍，你還比他善良，你隻是被奸人利用了。你的壽命還長，還有改正彌補的機會，這個機會現在就在你的面前。讓我跟這兩位尚靈宗的大人上去，我們一起把這個錯誤終結了好嗎？”

梨萬裡定住了，像是在思考。魚佑蓂也安靜地等待着，沒有再開口逼迫它。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梨樹随風輕輕晃動發出的沙沙聲。

像是想明白了，梨萬裡擡起手。下一秒，卻見一束白光穿過它的身體。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

還沒等魚佑蓂反應過來，梨萬裡就從高處滾落了下來。

“梨萬裡！”魚佑蓂跑過去，卻發現上一秒還在高處俯視衆人的梨萬裡此刻腹部穿透，已然沒了生氣，“誰幹的！？”

正在确認自己宗門門徒是否完好無傷的柳崇煙聞聲，轉過身來淡淡道：“姑娘放心，這梨妖已經被我拿下，再傷不了人了。那羅文華我也派人前去捉拿了，你馬上就能見到他。姑娘剛剛做得不錯，成功拖住了它。”

“你為何要殺了它！？”魚佑蓂忽略了她的誇贊，強忍怒氣，但還是帶着些質問的意思，“它剛剛明明就要投降了！”

這就讓柳崇煙不爽快了：“這梨妖剛剛分明是要擡手傷人。我費心費力殺死那妖物，不求姑娘感恩戴德，但姑娘這般質問，怕是不太好吧？”

“梨萬裡是受羅文華挑唆才犯下那些錯的......”

“但是它殺了許多無辜百姓這不是事實嗎？”柳崇煙一句話讓魚佑蓂啞口無言。

柳崇煙确認兩位弟子都沒有受傷後就帶着他們走了，隻留魚佑蓂對着逐漸化為梨樹的梨萬裡出神。

“是我太天真了嗎？”察覺到鷹朝歌走過來，魚佑蓂忍不住問道。

“你隻是想給它一個重來的機會，”鷹朝歌拍了拍魚佑蓂的肩膀，“别想太多了。”說完便離開了，給魚佑蓂留出自己的時間。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段真實得像是她親曆的夢境。

昏迷的那段時間裡，大概是因為被梨花香氣包裹着，魚佑蓂看到了梨萬裡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