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雨,現在已經有些刺骨了。
雨滴打在屋檐上,像珍珠項鍊一樣垂落下來,在門廊上,像是搖擺的風鈴。
愛弗坐在門廊的南瓜上,看着綿綿細雨,下定決心,打了電話。
“嘟——”
鈴聲響起一次。
愛弗捏緊手機,心想,如果過三秒不接,她還是發消息道歉的好。
發生這樣的烏龍,她真心不是有意的!
她不禁暗暗祈禱,對面的人不要接電話才好。
可是下一秒,電話就接通了。
“愛弗小姐。”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帶着些許疲憊,又帶着些善解人意的溫柔。
正是克拉克肯特。
“肯特主編,這麼晚打擾你,您是不是才結束拍攝的工作?”愛弗聽着克拉克的聲音,放松下來。
“我想鄭重和您道歉……”
愛弗簡短地和克拉克解釋了一通來電的用意。
“如果您因此陷入麻煩,我願意公開聲明這事和您一點關系也沒有!”
愛弗見對方沉默,趕緊補充。
她覺得憑借克拉克肯特的本事,調查出發帖人的身份也隻是時間問題。
而雜志社卻不能因為這件事而徹底黃了。
她得為她的失誤而付出代價。
克拉克沉默一瞬,愛弗隻能聽見對方電話裡的電流聲。
夾雜着雨點的淅淅瀝瀝,和秋風的底噪。
愛弗想,他可能剛完成訪談工作,而正要下班的時候就接到了一個新的噩耗。
——來自詹姆森的指控。
電話那頭,秋風的底噪褪去,雨聲越來越大。
愛弗覺得克拉克肯特八成在開車,車速150的那種。
這雨量像是從天上直接傾倒下來,重重刮在擋風玻璃上。
所以才會有這種彭啪的聲音。
“肯特主編,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明天再聊……”愛弗覺得今晚聊工作不是好兆頭。
難道是她最近工作不努力嗎,連系統都不會找她的茬了。
她現在還打什麼電話,應該立刻滾回去寫稿子!
愛弗:一定是工作還不努力!所以現在才會水逆!
“愛弗記者,我很方便,”克拉克聲音悶悶的,像是在水裡泡了大半天。
又像是手機灌進了水。
“你現在在哪裡?”
“我?”愛弗看看四周,周圍漆黑一片,“我在雜志社門口。”
“好的,愛弗記者,請等我。”
說完,克拉克就挂了電話。
愛弗一臉莫名,克拉克知道雜志社的位置嗎?
她也沒和克拉克說過地址在哪裡吧!
難道這就是名記者的基本素養?
愛弗等待的片刻,坐在南瓜上,打開手機,播放最近的播客。
播客裡是詩歌主題的朗誦,細膩的女聲伴随着清緩的音樂輕輕訴說。
……
“如果愛人,深受磨難,我會怎麼做?”
“無論是凄苦的雨水,”
“還是難遇的歧途,”
“我會化身普羅米修斯,翻越阿波羅之山,為你帶來黎明的燭火。”
“我會化身斐迪庇第斯,趟過千萬險阻路,為你帶來希望的禮物。”
“我更會化身坦塔羅斯,熬過無數個日日夜夜,苦等春秋的榮枯。”
“愛人啊,如果你深受磨難,我不會癡癡等你,”
“而是與你共赴地府。”
……
帶着寒意的雨水刮進門廊,愛弗打了個寒戰,不由得抱緊胳膊。
胳膊上傳來毛絨的觸感,愛弗看去,竟是一件西裝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
“克拉克!”愛弗擡眼望去,就看見克拉克肯特俯身,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你什麼時候在的!”愛弗驚呼。
他竟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身旁,而她沒有半分察覺。
面前的記者此時穿着半濕的襯衣,眼睛上都是水痕,頭發也浸潤了雨水,随意地梳在腦後。
“别這麼看着我,”克拉克肯特推推眼鏡,無奈地攤手,“是你睡着好一會了,我在附近喊你的名字你也沒聽見,隻能順着雜志社路牌找過來,”
說着,給愛弗展示他的襯衫。
“看看我,全身都濕透了。”
克拉克佯裝生氣,轉身給愛弗展示他的濕透的背部。
愛弗抱着西裝外套看過去,克拉克肯特背上已經濕透,寬闊的背肌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清晰。
愛弗移開視線,“肯特記者你怎麼來的,大都會離紐約有些距離吧。”
據她所知,兩個地方并不順路。
克拉克聳肩,“今晚我就是來紐約參加采訪活動的,但是現在可是你把我召喚來的。”
愛弗雙手合十,向克拉克拜拜,“您大人物,千萬别和我一般見識。”
克拉克笑笑,拉着愛弗起來,“有件事你可以幫忙,作為你拉我下水的補償。”
門廊下隻有盞小小的挂燈,忽明忽暗的氛圍下,克拉克的氣息環繞着愛弗。
愛弗仰頭,“……什麼?”
如果是克拉克肯特的要求,她或許可以勉強答應。
克拉克抿嘴,笑道,“陪我逛動物園。”
愛弗:“哈?”
克拉克看向遠方,“你們雜志社旁邊有個動物園吧,陪我逛逛,我可以赦免你的罪過。”
愛弗彎腰,右手劃出一個弧度停在胸前,“我的榮幸,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