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原址大樓,距離爆破二十分鐘。
已近中午,炫目的陽光要灼傷克利帕的眼睛,他眯着眼睛看向刺目的白晝,渴求着落些雨滴,降臨在幹涸的自己身上。
克利帕渴求的眼神取悅了詹姆森。
詹姆森掏出一瓶水,在克利帕面前晃了晃,像是拿着胡蘿蔔引誘磨坊裡的驢。
詹姆森咧開嘴無聲笑着,他瞥向架起的攝像機,又朝着克利帕做出“說話”的口型。
克利帕吞吞唾沫。
他盯着面前的攝像機像是看着一尊炮筒,正朝着自己發出最後緻命一擊。
克利帕認命自嘲笑了笑。
他受夠了。
什麼雜志社,什麼主編,什麼記者,他通通不管了。
克利帕變換的神色,詹姆森看在眼裡,原本負隅頑抗的克利帕此刻眼裡迸發出的火花,這讓詹姆森似曾相識。
詹姆森在報社會議室裡亂砸一通後,在廁所鏡子裡看見的自己也是這樣。
這是報複的怒火。
這是被人玩/弄的怒火。
詹姆森笑了,他玩/弄克利帕就像捏着一隻螞蟻。
鏡頭前,克利帕清清喉嚨,低沉着嗓音,開始了他的單人直播。
“認識愛弗凱特是一個下午。”
“是一個讓我痛苦開始的下午。”
*
在目送彼得帕克躲進演講台的時候,愛弗手裡還緊緊抓牢着方向盤。
她的眼神像鷹一樣,緊盯着彼得帕克的背影。
在長途跋涉,長時間的神經緊張下,她搭在方向盤的手指還在輕輕顫抖。
心髒砰砰在胸腔裡鼓動,像是拼命撞向牆壁的壁球。
遠處是層層疊疊的保镖。
愛弗看向韋恩新大樓樓頂。
韋恩新大樓籠罩在玻璃幕牆中,樓中央的綠植環繞,讓星辰一樣繁多的攝像頭若隐若現。
這是一棟完美嶄新,而又毫無安防死角的大樓。
愛弗皺眉。
詹姆斯怎麼可能會越過安防,捆着克利帕來這?
廣播新聞仍在繼續,甜美的女聲正在播報着韋恩新技術在新大樓的應用。
“……據悉,原址大樓爆破即将開始,技術人員和設備已經全部撤離,而新大樓将會替換原址大樓,散發更奪目的光芒……”
新大樓?原址大樓?
爆破?
愛弗下颚關節緊縮,她的瞳孔瞬間放大。
她目送着被擡上去的禮台,咬緊牙關,右手換擋,腳踩油門。
車子迅速啟動,一個急轉彎,将韋恩大樓和人群狠狠抛在後面。
克利帕,拜托,再堅持一下。
再堅持一下。
愛弗手緊握着方向盤,喃喃道。
*
“那個下午,我本來已經打算關閉《甜心主婦》雜志社了,讀者粉絲們應該還不知道,雜志社那時已經陷入困境,入不敷出,我連支付兼職作者的錢都沒有,隻能自己一點點地寫稿子,忙碌的時候,排版也自己上。”
克利帕喘息着,烈日下,人的體溫偏高,會陷入一種幻覺,他半眯着眼,眼前浮現着兩周前的光景。
“東家也離開了雜志社,那天下午,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想要在工作了很久的地方享受最後一個夕陽,我那時候想,是時候享受退休生活了,
而在這時,有個年輕的記者敲門進來,我看到她遞給我的工作申請,我嗤笑了起來。”
面對着鏡頭,克利帕臉上浮起微笑,像是嘲笑自己的幼稚。
“這是個不自量力的紅毛丫頭,她告訴我,聽了她的建議,就可以讓雜志社起死回生。”
“但是她也是剛剛被解雇的報社記者,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有種魔力,會讓人不自覺地信任她。”
“就那樣,我聽信了她的鬼話,将雜志社改版了。”
克利帕喘息着,冷哼一聲笑了起來,彷佛嘲笑自己被愛弗蠱惑。
“我怎麼就聽信了她的話!”
鏡頭後面的詹姆森滿意地點頭,這種節目效果他求之不得。
自相殘殺的戲份他最愛看了。
“很好,克利帕主編,繼續,說說她的那些文章那些點子,都是怎麼來的!”
詹姆森獰笑着,慫恿着克利帕暴露心裡的陰暗。
克利帕仰天繼續回憶。
“她參加了托尼斯塔克的宴會,不知道什麼手段進去的,竟然能和托尼斯塔克以及克拉克肯特相談甚歡,甚至還拿到了雜志新聞的素材,
這次的新聞讓我們雜志社一躍成名,托尼斯塔克甚至還想要和我們談專訪,
我隻知道愛弗凱特的本事很大,她的身份應該大有來頭,”
說到這裡,克利帕換了神情,他神神秘秘地遮掩着什麼。
“她是什麼身份?”
詹姆森對克利帕的形容很感興趣,“你怎麼覺得大有來頭?”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的老記者,我的感覺一向很準,”克利帕表情神秘,他吊足了詹姆森的胃口,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對蜘蛛俠了如指掌嗎?你知道她為什麼和蜘蛛俠不會同時出現嗎?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和鋼鐵俠關系這麼好嗎?甚至連克拉克肯特主編都會對她另眼相看?”
詹姆森湊過來,他眼裡的求知欲亮的吓人。
詹姆森隻恨兩人之間相隔天塹,他急急追問:“愛弗凱特到底什麼來頭?”
克利帕艱難地擡起手,想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但是他的手腕擦傷嚴重,疼的他咧嘴。
他勾勾手,示意詹姆森靠的再近些。
詹姆森勉強湊近。
“愛弗凱特的真實身份啊,”克利帕捂着嘴靠近詹姆森,喉嚨裡是奇怪的音節。
“她就是蜘蛛俠啊!”
這個回答太過重磅,重重地砸在詹姆森地耳邊。
伴随着的,還有克利帕使出全力的一口老痰。
“你個——”
詹姆森捂着臉倒退好幾步,他趔趄着摔倒在地上。
“你敢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