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日依舊明亮。”風絮也認真地附和,帶着墨鏡望着天窗外不算刺眼的太陽。
祈禱會結束後是信徒們交流心得體會的時間。
風絮認真聽着其他人的交談,時不時發表一下自己獨到的見解。
“因為偉大的神,我的老闆才願意給我放着一天假。願日依舊明亮。”藍色眼睛、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語氣無比真誠。
“願日依舊明亮,你的老闆更應該感謝神。”
傳說紅日神誕生于星期九。為了感謝神的慷慨無私和不離不棄,老闆們規定每個月的最後一天是禮拜九,在這天工人放假。
中年男身旁站着一個沒穿褲子的改造人,他面容年輕,兩條腿由廉價機械義肢組成。
他平靜地交流自己的感受:“願日依舊明亮。加入了紅日教,我的情緒不再急躁,身上的傷痛消失不見。是神日讓我重生!”
風絮打量他的雙腿,語氣平淡:“願日依舊明亮。我看你左邊的機械義肢已經完全生鏽了,機械漏液将會蔓延到右腿,你要不要問問偉大的紅日神怎麼辦?”
這個年輕人有些呆滞,接着激動地抓着風絮的手臂:“你是修理師?”
“不是,略懂而已。”風絮輕輕掙脫,搖了搖頭,“出教堂右轉就有一家新氧城最好的修理店,你可以去看看。”
“可是,我沒錢。”年輕人嘴角有些苦澀。
“願日依舊明亮。你要不要問問偉大紅日神怎麼辦?”風絮指着憐憫衆人的紅日神,“或許神迹會出現呢。”
年輕人呆呆的,似懂非懂,瘸着走到雕塑下。他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放置左胸前,認認真真祈禱,期望神迹的出現。
和以往無差。
紅日神可看不見他的信徒所求,或許,在廢土上不可能。
在最開始左腿病情不大嚴重的時候,風絮就提醒過他需要去維修。這種小病是因為安裝劣質義肢産生了基礎性磨損,修理費用并不高,勤勤懇懇為城内基建幹兩天就有了。
但當時她被這人臭罵一頓,說她危言聳聽,是修理店無恥的推銷。
風絮歎了口氣,離開交流會,在門口碰見賞金酒吧的調酒師格雷爾。
“格兄,早上好!”風絮笑着和對方打招呼。
格雷爾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歎氣:“你最近有沒有空,幫我瞧瞧這老家夥。”
他擡起自己的右手,銀灰色的機械手指似乎不受主人控制地微顫。
“它又不太靈光了。我可能是第一個讓客人喝到碎玻璃的調酒師。”
“你真是一個創新者!我還從沒有喝過這樣的酒呢!”風絮贊歎,真心實意地為這個發明感到驚喜。
迎着格雷爾奇怪的眼神,風絮清了清嗓子,收斂過于活躍氣氛的語氣:“等我有空,我去賞金酒吧找你。”
“好。到時候請你喝一杯。”格雷爾朝她揮手,走進教堂。
此時,教堂鐵栅欄上機械白鴿定時地撲棱着翅膀,發出咕咕的聲音。忽然,機械白鴿緩緩收回自己的翅膀,輪軸轉動,它整個身體縮成一個橢圓形的蛋,和鐵栅欄固定一起。
“時間到了。”風絮一下子精神起來。
因為免費的教餐要開始發放了!!!
教父奧斯頓帶着兩個信徒拖着一輛小車,在教堂外的空地停下,車上飄着迷人的食物香味。
“天哪!竟然是黑面包和豆汁!”風絮連忙取下墨鏡,十分虔誠地跟在隊伍後頭。
領取聖餐的隊伍井然有序,信徒們滿懷期待地抱着自己的餐具。
教父奧斯頓拿着大勺在足足半人高的大鐵桶裡為他們一個一個盛豆汁。
熱氣騰騰的豆汁帶着清甜的香氣,桌上的黑面包成人巴掌大小,看着用料實在,給人一種飽腹感。
在新氧城這個土地污染驗證、生物科技發達的地方,大部分人不重口腹之欲,僅靠補充液就能生存。能喝上新鮮的豆汁、吃上正常的面包是難得的。
快輪到自己,風絮迫不及待從包裡掏出餐具。
看到一個近乎臉盆大小的碗,奧斯頓明顯愣了一下。
看清是誰後,他臉上露出和藹的神色:“風絮,上個月怎麼沒來,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能吃能睡。”風絮把碗向前遞,眉眼帶笑,“奧斯頓教父,您老還記得我上月沒來啊?”
奧斯頓眼角彎起和藹的笑紋,緊接着又隐下去:“上個月城裡能源供應不穩,但教堂還有點儲備能源,本來想喊你帶着風淼來這住幾天的。”
風絮笑着撓了撓頭:“其實也沒斷多久電,真是多虧了行政官大人及時解決問題。”
奧斯頓仔細觀察風絮,她的臉色和小時候一樣,泛着點營養不良蒼白,有着不同于成年女性的身材,十分高挑。但遠看着比普通成人削瘦三分,穿在身上的衣服空蕩蕩,四肢纖細像電線杆。
在新氧城很少見到身材有肉的人,“胖”——那是财富的象征。
“那就好,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教堂找我。”奧斯頓順手給風絮的碗裡裝上滿滿的豆汁。
道謝後,風絮端着自己的大碗,和其他人一樣靠在欄杆上,嘩嘩地喝了起來。
“真美味!”風絮看着見底的碗感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