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十七在院中生起一團篝火,将白果攏在一起。
若水和一清格外興奮,圍着篝火跑來跑去,湊在明十七身邊問:“明大哥,還有多久可以吃呀?”
明十七:“等火滅了,再用餘溫烘一刻鐘就差不多了。”
他跟若水和一清說話,視線卻盯着器靈小鹿。
它始終在離蔚禾七八步遠的地方盤桓,跟之前一見到她就要上來蹭蹭抱抱的樣子截然不同。
“在這兒多吃點,等離開蘭若寺,路上就吃不到現烤的白果啦。”“蔚禾”笑着跟若水說。
“我們馬上要離開這裡了嗎?”若水眼睛一亮,仰起頭問“蔚禾”。
“蔚禾”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看向明十七,語氣極為親昵:“問你明大哥,你明大哥說了算。”
明十七低頭撥弄柴火,并沒有跟她目光對視:“還是讓燕師兄定吧。”
黑山姥姥已死,被困在迷霧森林中的大部分人也已經救了回來,隻是林中尚有兩隻妖王級别的大鬼,在以往的剿殺中,要對付這樣的妖鬼,隊伍中起碼要三個成名已久的天師。
如今在秘境中的,卻都是來參加天師試煉的年輕弟子,也就是說,這些人裡,沒有一個天師級别的道士。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試煉的範圍,變成一場雙方勢力嚴重失衡的厮殺。
鄧子羽帶領出境的隊伍,在迷霧森林中失散,其中有幾隊并沒有找到,不知道是已經為妖鬼所害,還是幸運逃離了秘境。
假如他們成功逃走,就會通知師門,派遣更高級别的天師前來營救收尾,探查秘境異常的原因。
除了這些沒找到的弟子,燕青雲和周翺身上似乎也各有能聯絡到師門的方法,隻是明十七很有分寸,并沒有問太詳細。
“蔚禾”沒有得到明确的答複,正欲再開口時,路雪青和周翺突然一前一後,從院門口徑直走了進來。
“蔚禾”收起一直挂在臉上的笑意,淡淡地看着他們。
周翺走進來的時候還見她對着明十七笑着說話,目光一轉向自己,神色在一瞬間就冷淡了下來,他心中難受至極,刻意忽視了站在一旁的明十七,隻想着要快些将兩人之間的誤會解開,讓他們早些回到之前相處的狀态。
“何師妹,路師妹有些話想跟你說。”他有些急切地催促路雪青。
路雪青扭過臉去,不看周翺的表情,看着站在周翺和明十七之間的“蔚禾”,語帶譏諷:“何師妹,周師兄既然要我來向你道歉,想來我自然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了,隻不知道我是哪裡得罪了你,要這樣興師動衆,還請你明示。”
“蔚禾”道:“我并沒說過你得罪了我。”
“有那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子巴巴替你來說,你自然不用明說。”路雪青道。
周翺漲紅了臉,當着“蔚禾”的面卻又不好發作:“來之前我們怎麼說的?你……”
路雪青看他神情,心中既酸且苦,又怒其不争。
他們幾人起了争執,寺中其他道門弟子有路過的,都忍不住遠遠駐足,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若水看着眼前情形,一溜煙跑去找燕青雲來勸架了。
路雪青冷着臉:“好,既然今天該來的人都來齊了,我有許多疑問,第一件,何師妹,你身邊那隻叫聶小倩的女鬼,身上殺氣甚重,絕非良善之輩,說不定手上就有我們哪一家弟子的命,這樣一個惡鬼,因為有何師妹的面子在,居然能堂而皇之出現在蘭若寺,給各門弟子分發藥材,衆同門之間已經是議論紛紛,她若是存了禍心,我們豈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蔚禾”道:“聶小倩雖然之前曾傷過人命,卻是不得已而為之,她幫我除去了黑山姥姥,如今隻想積德行善,求一個早日投胎轉生,你我是道門弟子,度化惡鬼本來就是應當應分,現在不費刀兵就能讓她轉惡為善,何必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呢?”
路雪青:“她要轉惡行善,我不阻攔,但寺内有弟子養傷期間,我不同意她插手寺中事務。”
“蔚禾”搖頭歎息:“原本是我和薛姑娘給大家分藥,隻是我受了傷,這才讓小倩幫我。”扭頭去看明十七:“明師兄覺得呢?”
“寺中既然有人提出異議,倒也不是隻有聶小倩才能幫忙分藥。”明十七道:“有傷勢痊愈的弟子願意做這件事的嗎?”
“蔚禾”和路雪青都不意他這麼說,“蔚禾”神色一僵,路雪青倒是語氣和緩了許多:“有,寺中有好幾個藥谷的師妹,對藥性也很熟知。”
他扭頭看“蔚禾”,溫聲道:“這樣你也可以安心養傷。”
“蔚禾”的神情這才舒展開來。
周翺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二人之間,見他們兩個說起話來都旁若無人,隻覺得不看記挂,看了又難受。
“說到養傷,就是第二件事了。”路雪青語氣極為強硬:“何師妹,你口口聲聲說你在寺中養傷,但我與樂燦師妹有事尋找你時,每次你都不在寺中,房中門窗緊閉,卻空無一人,我想知道你去了哪裡?”
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們的争執上,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銀杏樹上,不知何時悄悄落了隻烏鴉。
蔚禾發覺這個路雪青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她發現的幾乎全是黑山姥姥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