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故技重施,想将他們兩個分開。
“手給我!”明十七高聲喊道,朝着蔚禾伸出手,兩人奮力向彼此的方向奔去,生怕這幾步的距離被黑山姥姥利用,就此将他們分開。
兩人的手即将相觸時,那根黑藤又猛然從背後發動攻擊,将兩人劃分在楚河漢界般的兩邊。
蔚禾迅速給她和明十七加了兩個濾鏡保護罩,将再次襲來的樹藤隔絕在外,明十七朝着那根黑藤射出殺意彌漫的一箭,玉石小箭将它釘死在一棵龍血樹上,猶如一條死蛇。
兩人快速合攏,背靠着背,警惕地看向四周,兩個保護罩随着他們彼此的靠近,交影重疊,就此合成了一個。
蔚禾快速伸手,将兩人的衣帶打了個結。
“可以了。”她說:“再射一箭。”
明十七凝神,心中默想黑山姥姥的模樣,朝着越發暗沉的龍血樹林中射出一箭。
在他射出這一箭的同時,蔚禾早已蓄勢待發,金色符咒幾乎是在玉石小箭射出的同時,就緊緊咬在身後,流星一般劃向樹林深處。
林中一時極靜。
蔚禾靜下心來,感應着符咒的所在和訊息,某一刻,一種落在實處的觸感在她的意識中生發,她當即默念:“收!”
一點金色流光從黑暗中向她飛來,玉石小箭墜在身後,乖乖回到明十七的弓上。
蔚禾展開符咒,咬了咬牙。
依舊不是黑山。
她深吸一口氣,将符咒上的屍體恢複原狀。
屍體出現在蔚禾和明十七的腳下,兩人的臉色一時都極為難看。
他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出現的不會是黑山的屍體,然而卻也沒有想到,第二張符咒帶回來的,是一具明顯剛死不久的屍體,一名臉熟的正陽宗弟子,身上的溫度還沒有冷透。
蔚禾劇烈地喘氣,感覺到一股怒火在她的身體裡熊熊燃燒。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黑山姥姥的挑釁和惡意:你殺不了我,非但殺不死我,還要看着你的同類一個個死在你的眼前,成為我最好的擋箭牌。
明十七也陰着一張臉,卻還咬牙勸她:“冷靜,我們越氣它越開心。”
他抽出弓弦上的玉石小箭,箭頭處沾着一點新鮮的綠色血液。
“這一次它的真身受傷了。”他将箭給蔚禾看:“我們隻需要更快。”
蔚禾閉了閉眼,兩人按捺下沸騰的情緒,強行鎮定下來。
就在明十七再度拉弓射箭時,樹林裡的葉子突然同時呼啦啦響起來,隻有一兩棵樹被風吹動葉子時,會讓人覺得靜谧,然而當數不清的樹在同一刻響起來,隻讓人覺得萬分詭谲。
起霧了。
明十七一驚,幾乎是立刻想到了那片曾差點将他困死的迷霧森林,他下意識地扭頭提醒蔚禾:“小心這霧,會讓人産生幻覺……”
然而白茫茫的霧氣中,他的身後空無一人,哪裡還有蔚禾的影子?
明十七悚然一驚。
“蔚禾!”他再也顧不上其他,大聲喊道。
……
身邊的明十七一直不說話,蔚禾不由扭過頭去,這一扭頭讓她幾乎失聲尖叫,她的背後不知何時站着一塊足有她兩個高的岩石,嶙峋堅硬的石頭組成一個古怪的人形,原本是鼻子眼睛的位置,斑駁地爬着滑膩青苔。
那兩隻青苔眼睛定定地盯着她,蔚禾在冷霧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對這個石頭人發動技能,然而即将出口的前一秒,她猛然間發覺,她的衣服帶子正與那石頭人身上的一根枯草絞纏在一起。
她剛剛将自己和明十七的衣帶結在了一起。
蔚禾硬生生止住了“摳圖成符”的指令,差點沒有咬到自己的舌頭。
有一個瞬間,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究竟是結衣帶的這段記憶是幻覺,還是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是幻覺。
冷汗從她的額頭大顆大顆滑落。
“明十七?”她試探地喊。
對面的石頭人沒有反應,反而朝着她相反的方向移動起來。
蔚禾一咬牙,以铤而走險的心情,向石頭人的手臂處摸索。
她握住了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