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粼粼，燕青雲在慎遠不善的目光下，光明正大鑽進了明十七和蔚禾的馬車。

“薛芸說你們和她做了什麼生意，非要拉我入夥，我怎麼覺得她要坑我？”燕青雲嘴巴裡叼着一根草，含糊不清地問。

蔚禾驚訝:“那你拒絕了？”

她開始沉思，燕青雲是不是真的有點子黴運在身上。畢竟隻需要把經驗寫下來就可以分錢，相當于坐地撿錢。

燕青雲:“沒有啊，我答應了。”

蔚禾:？

她不太懂這個腦回路。

“不是說她要坑你？”明十七也詫異:“感覺是坑，還往下跳啊？”

“她說你們兩個都入夥了。”燕青雲樂觀道:“我想她就算是個奸商，也隻有一個腦袋，騙不過你們兩個臭皮匠。你們兩個都同意了，想來是件好事，我就同意了。”

“不錯，就算是四六分成，也不算虧。”蔚禾道。

這下輪到燕青雲吃驚了:“她給你們是四六分成？”他以一種同情的口氣炫耀道:“她給我是五五分成。”

明十七:“”

蔚禾:……算了，她還是不要戳破這個殘忍的真相了。

貼了疾行符的馬車行進速度非常快，夜色降臨的時候，他們已經又到達了一處叫作丘城的城郭，據燕青雲所說，這裡已經快要到達三大道門的外圍地區了。

蔚禾掀開馬車簾子，好奇地向外張望。

或許是因為有三大道門鎮守的原因，即使并非處于中心區域，丘城的夜晚依舊比蔚禾之前曾去過的地方熱鬧許多。

街上叫賣油餅茶湯的小販比比皆是，白騰騰的霧氣裡，街上的行人避讓開上清宮徽記的馬車，同樣好奇地向馬車内張望。

隊伍将在丘城停歇一晚，明日便可到達上清宮。

丘城的城守親來迎接，将他們一行人安排進了驿站休憩，他自己則留在了慎遠的房裡，看上去似乎有什麼事要跟慎遠商量，其餘弟子也各自安置傷員行李，一時驿站内人聲不絕。

趁此良機，蔚禾抓緊時間，跟明十七對了對口供。

傀儡人體内的魂魄有異，這件事是瞞不住别人的，然而他們的真實來曆，卻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被上清宮諸人知道。

異界來魂。

這件事若與周翺之死牽扯到一起，恐怕他們兩個這輩子都出不了上清宮了。

但打死不承認也是行不通的，他們的身體本就是上清宮的傀儡，上清宮對這兩具身體的了解，恐怕比他們兩個還多得多。

好在并非全無應對之法，蔚禾道：“我想過了，若到時候他們追問我們魂魄的來曆，不必說得太清楚，凡事都說得含糊一些，但整體上，我們是兩個心願未了的好人，因此才會借傀儡還魂收妖。”

編造身份是行不通的，燕青雲手裡的鑒真燭就是上清宮出來的法器，蔚禾推斷，上清宮類似的手段和法器并不隻鑒真燭這一樁，在這樣的情況下撒謊，實在是于己不利。

所以他們絕不能說假話，但也不能說完全的真話，其中的界限和分寸，隻能自己把握。

“我明白了，首先我們兩個的魂魄生前并不相識，這不是一個早有預備的還魂陰謀。其次，我們兩個活過來之後，收了許多妖怪，救了許多人，論迹不論心，我們也不是壞人。最後，我們兩個在傀儡體内活過來這件事是個意外，與周翺之死絕無關系，”明十七道：“隻要能将這三條說清楚，就足以證明我們并無惡意了。”

蔚禾點頭，然而心裡始終沉甸甸的——他們所設想的完全是上清宮講道理這個情況下的應對之法，可萬一他們不講道理呢？

“實在不行，見勢不好，就跑。”明十七道。

蔚禾想笑，卻忍不住歎了口氣：這真是最壞的情況了。

“還有黑山。”明十七問：“明天就到上清宮了，要詐它，就隻有今晚這一晚的時間了。”

“好。”蔚禾輕呼一口氣：“就照我們之前說好的來。”

他們要讓黑山相信，他們已經知道了黑山的盟友究竟是誰，同時，這個盟友已經放棄了它，它隻有轉而投向蔚禾和明十七這一邊，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明十七點頭，将器靈小鹿放出去看門。

蔚禾将黑山從系統裡放了出來。

她有意抻了黑山這麼久，就是知道它絕不可能認命被鎖在她的系統裡，這段時間，黑山一定嘗試了無數次脫身的辦法。

可惜，系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bug。

黑山無法從系統中脫逃，在這種情況下，會讓黑山對蔚禾的真正實力越發忌憚，卻又更加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