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灰毛的俄羅斯藍貓瞪着一雙幽藍色的眼睛,它似乎不像别的同族一樣喜歡把眼睛睜得澄圓,相反總是半眯着眼露出危險的表情,仿佛一隻黑暗中的守衛。
星野真弓揉了揉它的腦袋,給它添上貓糧。
灰貓卻沒立刻湊到貓飯盆旁邊。星野真弓回卧室換了睡衣,又走回廚房裡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她走到哪貓就跟到哪,一雙藍色豎瞳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五分鐘後,星野真弓對着電腦打字的手終于停下來,被一隻貓盯着工作實在太奇怪了,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吃藥行了吧。”她蹲下來狠命揉了揉灰貓的腦袋,“真是的,跟你的主人一個德行。”
說是吃藥,她其實沒有什麼嚴重的疾病,唯一數得上号的幾個都是職業病,幹他們這行的幾乎人人都有。
認真嚴謹地把藥一粒一粒吃完,還順帶補充了點維生素,星野真弓又伸手呼噜呼噜俄羅斯藍貓的毛,目送它“喵”了一聲盤起身子阖上眼,這才重新開始在電腦上打字。
第二天早上,她如往常早起晨跑。
臨到九月底,東京的天氣越發冷了。街邊穿着大衣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不過她不怎麼怕冷,劇烈運動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冷。
回到家洗了個澡,星野真弓打開手機查看最新的郵件。半晌,她指尖一頓。
【To:Hilda
Gin最近似乎對日本新出現的某個藥品很感興趣。那是組織流通出去的東西。
P.S.
明日入境,一切正常。】
“......”
星野真弓面不改色地把郵件删除,清理掉痕迹,披上風衣出門。
她今天要去見宮野姐妹。
.
這天是個周末。灰原哀婉拒阿笠博士開車相送的好意,獨自出了門。
假死計劃成功後,宮野明美改頭換面化名宮崎奈美成為了紮克利·宮崎名義上的姐姐和監護人,他們倆對外僞裝成姐弟,一起住在公安把控的公寓裡。
她妹妹宮野志保則縮小後化名灰原哀,住在阿笠博士家躲避組織的追查。
在組織眼裡,宮野明美在搶劫十億日元後的逃跑過程中被日本警方當場擊斃,宮野志保得知背後原因後,因為反抗組織遭到了監禁,然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逃了出去。
而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計劃。
大街上偶然路過的陌生人可能就是出動搜尋雪莉的組織成員,但誰也不會想到她竟然變成了一個一年級小學生,每天跟其他小朋友一起正常上下學。
灰原哀搭乘地鐵坐了幾站後,躲進東京環狀線的衛生間換了身衣服,又戴上鴨舌帽才返回地面。這是她逃出組織後公安教給她的簡單的反追蹤技巧。
在她裝作發燒倒在阿笠博士家門口碰瓷以前,[零]組的幾個女警簡直把她當成了易碎的玻璃球,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收到星野真弓要求她們訓練宮野志保和宮野明美的命令後,簡直把畢生所學拿了出來傾囊相授。
老實說,灰原哀并不讨厭這種感覺。
在此之前她對警方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在姐姐提出這個計劃時也持反對意見。
她不知道姐姐是通過什麼手段聯系上的公安,即使在姐姐假死成功以後,她也依然對公安半信半疑。
不過,人到底是有感情的動物。任誰被别人溫柔和善地對待了那麼久,也不會再生出多大的惡感了。
雖然她能夠接觸的公安警察不多,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人,但大家都對她非常好,似乎真的把她當成了一個七歲的小妹妹。
宮野志保還從來沒有被除了姐姐以外的人這麼善待過,連帶着她看那個叫做星野真弓的可疑女人時都少了幾分敵意。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星野真弓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即使在一群公安的簇擁下,她依然散發着像是暗夜裡的惡犬一樣的氣息。
在那幾個公安裡,她的地位明顯不一般,但灰原哀并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
事實上,在那天和江戶川柯南聊起她之前,灰原哀從來沒想過那個女人會有一份表面工作,甚至還認識工藤新一。
她沒有告訴過江戶川柯南自己的姐姐實際上沒死,同樣也沒告訴過星野真弓APTX4869還有别的人體縮小案例。這是出于一種在黑暗裡生存久了之後的直覺,多給自己留點底牌總是沒錯的。
因此,在得知星野真弓和工藤新一認識之後,她立刻沒由來地緊張起來。
這幾天裡她已經設想過了二者互相發現身份的一萬種可能,每一種她都想不出完美的應對方法。如果公安發現自己的隐瞞,會對她和姐姐失去信任嗎?會把她們監/禁起來嗎?
今天是她時隔三個月第一次去見姐姐和星野真弓,她也不知道後者會說些什麼。
一路走來,灰原哀能感覺到自己手心正緊張得微微出汗。她知道不遠處有公安派來保護她的人跟着,所以忍着沒表現出這股不安來。
雖然曾經是犯罪組織的成員,但少女到底對欺瞞他人有着本能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