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哪裡不舒服?”池鹿問道。
見她驟然靠近,那張安淼之前從不敢細看的臉在眼前放大,她幾乎能想象到,池鹿這樣一張臉放在雜志上是何等完美。
她突然很難把眼前這個讓人挪不開眼的少女,和那晚在酒店走廊,被沈聽遲推倒在地的跋扈小花聯系在一起。
同樣的臉,怎麼會有截然不同的氣場?
心裡還沒消退那一絲對池鹿的芥蒂,安淼垂下頭,小聲道:“沒什麼,我想休息一會。”
“那你睡吧。”池鹿沒再打擾她。
安淼打理完自己淩亂的頭發和髒兮兮的裙擺,才蜷縮到野餐墊上,慢慢閉上眼。
她的手和往常一樣撫上腕處,卻摸了個空。
“我的手鍊!”安淼蓦地睜大眼,臉上一白。
“手鍊?”
安淼已經飛快站了起來,像是丢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一定是剛才摔的時候撞掉了。”
見她一步一崴像無頭蒼蠅一樣又想折返回去,池鹿看了一眼天色,拽住她,“你不認識路,萬一又走散了怎麼辦?靳堯洲不在,你的對講機還能跟誰聯系?”
安淼愣住。
“時候、位置,還有是什麼樣的東西,描述一下。”
池鹿輕輕歎了口氣,感覺自己包攬了明明是盛書禹一搏芳心的活,“我去看看。”
“是一個翡翠平安扣,用紅繩串着的……”安淼邊說邊比劃着,眼圈又紅了,“碎了也不要緊,隻要能找到。”
池鹿聽完又詢問了幾句,心裡有了底。
她徑直去包裡拿了自己的對講機,路過樹下時,躺在樹根下的人動了動,像是睡醒了。
黎厭冷白長指扯下蓋在臉上的帽子,露出帽檐下一雙泠然長眸。
他正慵懶輕慢地掀開眼皮。
視線相撞。
池鹿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猶豫着開口,“你……”
黎厭挑了挑眉,語調端得散漫,“幹嘛,有事求我?”
說這話時,他好整以暇地擡起手臂遮擋在碎發上方,長眸浸着淺淡的戲谑。
池鹿深吸一口氣,彎眸道:“沒什麼。”
她在包裡找出對講機帶上,轉身就走。
【啊啊啊啊啊啊看得我急死了,鹿妹是想讓他陪着一起去的吧?】
【就這個欠揍的語氣,要我是池鹿我也不找他幫忙了】
【黎厭你這個臭狗真是不争氣!睡什麼睡,你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着覺的!】
【年下out】
【鹿妹幫安淼找項鍊,妹寶好,狗兇巴巴,狗壞!】
黎厭抱臂凝她,女孩走了幾步,又忽然猶豫着停下來。
回心轉意了?
看來是知道非他幫忙不可。
見池鹿回過頭朝他的方向走來,黎厭唇角慢慢挑起。
為了方便看清她待會哀求時的表情,他特地調整了下姿勢坐直了,懶洋洋地掐了個狗尾巴草在手裡把玩。
池鹿卻隻是走到了他腳跟不遠處,拎起了地上的登山包。
沉甸甸的大包一直遮到臀根,兩根包帶因為重量勒在她纖薄的雙肩上,包完全蓋住她身形,但絲毫卻不影響她加快的步伐。
池鹿邁進安淼來時的路,繁密高大的草叢被手撥開,又晃動着合上。
她徹底消失在了視野中。
一句話都沒再跟他講。
黎厭薄唇微抿,手裡的狗尾巴草打了個旋,自他手中折斷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