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下半身,是個很寵妻子的下半身。
祂這裡有甜甜的情緒散發開來,像在口中含了個水蜜桃味兒的硬糖,清甜不膩的味道環繞着,淡淡的。
下半身對她很有好感。
談不上是愛情,但有種想要親近的情緒始終存在。
傾梨摸了摸身邊的觸手,開心道:“謝謝你,現在不用啦。我們一起等你的上半身回來吧。”
蠕動的觸手停頓了一下,像是感覺她說的話有點奇怪。
但觸手本身就沒什麼思維能力,于是愉快地放棄了思考,卷着傾梨讓她坐在自己身上。
傾梨拍拍祂:“我換一件衣服,好嗎?現在這個太黏糊了。”
“妻……子。”怪物的嗡鳴像是剛學說話的小孩,一字一頓地問,“你,不喜歡,黏糊?”
傾梨想了想說:“如果是黏糊的菜,我還挺喜歡吃的,什麼芝士土豆泥啦,紅薯泥芋泥啦,或者裹滿蛋液的牛肉卷啦……”
她說得自己都饞了,趕緊打住話頭,轉而說道:“嗯,但是我不太喜歡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有點不舒服。”
之前總是不小心被怪物未婚夫弄死,一直在複活,傾梨就沒考慮過清潔身體的事情。
現在和祂的相處穩定下來了。
她覺得自己要先洗個澡。
她從床上下來,把黏糊的長發抖開。
身上的液體吧嗒吧嗒往下掉,衣服也化作彩色鐳射般的液體,順着白皙完美的身體落在地面。
每次她自己死掉的時候,本體炸開,都會把衣服也給炸爛。
複活時身上穿的,都是魅魔本體的拟态,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可以随意融化,流回身體表面,變成皮膚。
“寶寶。”她抱住一隻觸手,問,“哪裡有浴室呀?”
“在……右邊,房間。”
怪物的觸手匆忙往門外去了,幾根粗壯的觸手看上去一根比一根慌亂,簡直是在狼狽逃竄,還被擠在了門口。
幾根觸手在昏暗的小房間内,玩起了華容道。
傾梨肌膚白皙,在黑暗中簡直透着熒光。她又撥弄了一下銀色的長發,看着觸手們打架似的幾乎卷在一起,笑出了聲。
觸手逸散出酸甜味道,這回變成了檸檬糖。
像是在害羞。
傾梨彎下腰,幫忙把快要擰成蝴蝶結的觸手給解開,笑着說:“别急啦。”
觸手逃竄着出了房間,最後一根幫傾梨打開了隔壁的門。
在走廊被鏡子“開門殺”過一次的傾梨,出門時簡直萬分小心。她身上沒有能夠照明的東西,想了想握住自己的左手。
觸手像是眼鏡蛇一樣半立起來,圍繞着她,吸盤裡的眼睛緊盯着看她的動作。
傾梨咬牙,一狠心,直接用右手把左手拽了下來。
流光溢彩的鐳射狀液體淌了滿地。
她把左手往地上一扔,這隻手也化作流淌液體,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幻彩光明。
傾梨彎腰,撿起了自己的手。
觸手們:!!!
怪物的震驚和慌亂情緒傳來,有種特别的水晶葡萄味。傾梨随即撫摸一隻“拟态眼鏡蛇”的“蛇頭”,安慰說道:“沒事兒,我自己動手不會疼的。”
翻滾的慌亂味道淡了,又出現複雜的甜味,濃郁如同芒果糖。
傾梨一邊吃,一邊操縱着左手化成的液體漂浮起來,環繞在自己的身邊,用于照明。
操縱本體,本來應該是魅魔天生的能力,就像人類能夠奔跑、跳躍一樣。
但她以前總是很餓。
隻有吃飽了肚子,才有多餘的力量進行别的動作。
對于傾梨來說,這也算是比較新奇的第一次了。
她用液體拉開隔間的門,發現是一間幹濕分離的衛生間,想要進去就必須經過一面很大的鏡子。
傾梨蹙眉,有點犯難。
這時,陰影中探出的觸手們仿佛感應到了她的困擾,紛紛順着黑暗進了房間,将整面鏡子團團擋住。
吸盤上的無數個眼睛一眨一眨,邀功似的整齊看向傾梨。
又在看見她瑩白曼妙身軀的瞬間,齊齊轉走。
一時間,所有眼睛朝着不同的方向四處亂飛,可怖黏膩的觸手瞬間顯得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傾梨笑出了聲,照例拍拍距離自己最近的觸手,道:“謝謝你寶貝,你真好。”
被拍到的觸手晃了起來,像一條小狗尾巴。
傾梨小心檢查完環境,沒有會觸發死亡的地方,這才進入浴室當中,打開了花灑洗澡。
浴室裡溫度适宜,花灑水有點燙——不,何止是有點燙,已經是接近開水的溫度。
好在這對于魅魔來說不算什麼。
隻要不是超過100度的液體,她都可以在裡面暢快地泡着。
傾梨把左手恢複原樣。昏暗的房間内,她身邊環繞着少量的幻彩液體,一邊洗澡,一邊愉快地哼着歌。
突然,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順着門縫滲了進來。
傾梨敏銳地動了動鼻尖,随即朝門口看過去。
一團流動的陰影從門縫内緩慢深入,跟浴室外面的觸手融為一體。觸手被黑暗陰影吞沒,逐漸縮小——
陰影在上半身,凝聚成一個長發的青年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