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水粉色緞面長裙的身影,被銀白觸手環繞着,很像一朵被珍珠包裹着的、含苞待放的粉色郁金香。
曾經海怪是見過郁金香的,不過時間過去太久,已經回憶不起具體的細節。隻是看着她,會想到被風吹拂而晃動的花瓣。
柔嫩嬌弱,又頑強地生長着。
情緒混雜湧出,酸甜鮮脆,像醬汁濃稠的松鼠鳜魚,讓人胃口大開。
傾梨恢複了一點能量,撐着觸手坐直身子。她很想指控對方偷襲,但又不想再提起自己竟然落于下風這件事。
飛快思考後,傾梨決定把話題轉移回對方的尴尬事上去!
先前體貼的想法瞬間被一掃而空,傾梨從觸手構成的椅子上跳下來,快速果斷地搶先說道:“親愛的!你沒事了吧!?”
語氣激烈,仿佛剛從火場裡救出她病弱可憐、奄奄一息的“親愛的”。
斐裡克特被問得一愣。
他擡起手,用食指的指節蹭了下嘴角。
被她一口咬住的舌尖破裂,流出點藍色的怪物血,蹭在蒼白的手指上,襯得手背不算明顯的青藍色血管更顯妖異。
“我能有什麼事?”他語氣輕蔑地問道。
傾梨:“你硬得動不了了,每次都要喝很多酒才能軟一點!”
斐裡克特:?
傾梨關切說道:“什麼時候還需要酒再跟我說呀,或者有什麼别的辦法能讓你軟下來嗎?”
斐裡克特被氣笑了,反問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
她是覺得怪物就不懂那方面的事情了嗎?所以才膽大妄為,在他面前這麼肆無忌憚地亂說?
還是發現他仍在被封印的狀态裡,所以才膽敢如此張狂?
觸手卷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
尖端貼着她的掌心遊移,斐裡克特冷眼看着她,危險氣息不再完全收斂:“你以為封印還有那麼強?現在的‘船長’還剩多少靈魂可以用?在你想到辦法逃離這裡之前,我就能殺死他,徹底破除封——”
“等一下。”傾梨震驚地打斷了他,“現在的‘船長’,是什麼意思?”
斐裡克特說到一半的話頓住。
危險的氣息鋪張開來,房間裡的溫度都涼了不少。他陰冷的藍眸看着傾梨,道:“你不知道?”
傾梨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啊,親愛的你在說什麼!你不就是這艘船的船長嗎?!!”
斐裡克特被她理所當然的語氣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自己不是?
他隻是被封印的怪物,原本僞裝出船長的身體霸占了這艘船,在船長被“解放”以後還要跟對方争奪幽靈船的歸屬權?
本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傾梨震驚的目光裡,他有那麼一瞬間,甚至産生了有點丢臉、不願意直面答案的情緒。
如果他更了解人類一點,就會想到,這種情緒很像是信誓旦旦說要升職,結果被裁員的男人回家面對妻子時的那一種。
斐裡克特的沉默,在傾梨眼中,就是又一次的默認。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然不是船長了!而真正的船長,是那個又老又壞總想出軌的臭抹布!
“為什麼會這樣!”傾梨難以置信地說,“我們的船,為什麼會被那個老東……老家夥搶走?!!”
她剛剛好像是在說“我們”的船。
這艘船和她有什麼關系嗎。
斐裡克特動作微頓,黑暗中的觸手一點點褪去,融進陰影裡。
他看了傾梨兩秒,道:“因為你的好同伴承認了他,幫助他。”
傾梨的表情明顯是不能理解,很受打擊的樣子。斐裡克特心情不錯地勾起唇角,繼續說道:“接下來他還會借用那些人類靈魂的力量,想辦法增強我的封印,我和他之間隻能存在一個。你想幫助我,就隻能殺死他……”
他頓了頓,笑容變得惡劣:“也殺死其他的人類。”
“走走走!”傾梨不由分說,一把拉住了斐裡克特的手,“那我們趕緊去找人!”
斐裡克特笑着問道:“你要懲罰那些背叛你的人類嗎?”
聲音低緩,宛如誘人堕落的魔鬼。
其實斐裡克特覺得這沒什麼不對,是那些人先背叛了她,她就算把所有人都折磨虐殺,也不是什麼要下地獄的罪責。
他還很願意幫她一把。
但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此,她被怪物蠱惑,就需要付出代價。
到時候,讓她付出什麼代價好呢?
沒想到的是,傾梨驚訝地看着他反問:“為什麼?人類挺好的呀。”
她拽着斐裡克特,興緻勃勃得像是要出門吃夜宵:“我們去把那個假船長殺了!把這艘船占為己有,讓人類給我們做飯吃!!”
斐裡克特:……?
到底誰才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