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樣沒用的家夥,在現代社會乍一看似乎有很多條路可以走,但仔細一看哪一條路都走不通。
“我會幫你補習的。這種黑曆史還請你早點忘掉。”
我喝完了最後一口牛奶,如是說道。
“人類怎麼可能進入二次元啊,這種話一聽就是死宅的妄想吧。”
而飛雄隻是靜靜地注視着我,然後平靜地問道。
——“為什麼不可能?”
我愣了。
“喂,你這個家夥真的懂二次元是什麼意思嗎?我說不可能,不就是物理上的不可能嗎。”
“别把我當笨蛋啊。”
飛雄不滿地抗議了一句。
“我知道的啊,你不是喜歡那些動漫和漫畫嗎。你要是想的話,【給自己創造一個角色】也不是不行吧。”
這個家夥······
真是,太狡猾了啊。
我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的話語不包含對我無謂夢想的一絲嘲弄,隻是在自己的理解範圍内給我提供一個解決方法。
這種人腦子裡根本就沒有【不可能】的概念。
想去做,那就做啊,有什麼不行的嗎?
喜歡,就一根筋地喜歡下去啊。
撞到南牆也不可能回頭,就是要頭鐵地把牆也撞破,用人類的骨骼直面鋼筋混泥土。
我這種凡人和天才的差距,除了天賦,大概還有靈魂吧。
“飛雄,如果你排球打得不好,還會這麼喜歡排球嗎。”
沒有什麼原因,我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而飛雄連一秒都沒有猶豫,帶着單純的疑惑反問了回來。
“打得好不好,跟喜不喜歡有關系嗎?”
“我喜歡打排球,就是我喜歡的意思啊。”
少年長了一張學生會長一般正經的池面臉,身姿挺拔,目光沉靜而專注,說出的話卻像是什麼熱血動漫的主人公。
我捂住了臉,不知如何是好。
啊。
要被這個家夥發散的光芒給閃瞎了。
救命,有排球笨蛋。
——
我一定是被飛雄下了什麼降頭。
在那場對話之後,我如同着了魔一樣查詢着【成為二次元角色】的方式。
想成為幸村畫裡那樣的人。
每個夜晚,我總忍不住凝視那張畫。薄薄的稿紙仿佛有無窮的魅力,想要把我吸進去,吞吃入腹。
就這是,我發現了一種叫【虛拟主播(VTuber)】的東西。
這似乎還是一種新興的行業,從業者和關注度并不多。虛拟主播會在網上直播一些遊戲雜談之類的内容,卻并不露臉,而是以一個漫畫風格的人物【皮套】示人,甚至可以是精靈魔法少女這樣的人設。
很多主播會用自己人設的方式說話,叫做RP(人物扮演)。
而讓我最為心動的,是面部捕捉功能。
不知道是運用了什麼樣的技術,主播本人的表情動作可以被捕捉下來,閉眼,睜眼,張嘴,微笑······
簡直,就像是二次元人物活過來了一般。
好像真的脫離了三次元的身體,成為了二次元的人。
我生平第一次主動在網上接觸了别人,是向一個插畫家約稿。
【啊,是給虛拟主播的皮套約稿嗎。我這個月還有檔期,請問有人設嗎?】
背景故事我還沒考慮好,但外觀方面,我給她看了幸村的畫。
【噢噢噢是以前的約稿嗎?畫的真好!啊,這個人設很獨特啊,是流浪貓的妖精之類的嗎,陰角賽高!】
感覺好奇怪,仿佛是自己被這麼評價了。
什麼陰角賽高啊。
即使我知道幸村的畫對我做了太多美化,依舊有點莫名地開心。
【不過現在的虛拟主播應該都是走陽光美少女或者可愛蘿莉風格的吧,這種可能沒什麼市場······啊這隻是出于我個人拙見的小小提醒,完全不用在意的。】
竟然還會往外推生意,是個好人啊。
但有沒有市場這種事我完全不在乎。又不是要靠這個賺錢。
【沒關系,就按這個畫,頭發要白色的。十分感謝。】
光是一個人設圖的商業買斷和最便宜的設備就花光了我這些年攢的所有錢。我隻能一邊二手轉賣一些周邊舊物,一邊靠自己研究這個面部捕捉功能。
我這顆本來就不太聰明的腦瓜,又失眠又研究這個,腦細胞快要死光了吧。
所以當我第一次成功啟動這個有點僵硬的模型的時候,我幾乎要哭出來了。
屏幕白發綠眼的少女随着我的哭泣,露出一個笑容。
她沒有哭泣這個表情。
散發着熒光的屏幕,漆黑的房間,我一個人坐在電腦桌前,哭得泣不成聲。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真的【做成】一件事情。
我成為二次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