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距離幸村倒下已經有一個月,我也終于知道了他的病因。
格林巴利綜合症,一種引起肌肉無力的神經炎,病因通常被認為是自身的免疫系統,典型的症狀為痛覺異常以及肌肉弱化。
死亡率是7.5%左右。
從幸村的急性症狀來看,他能以原來的強度打網球的可能性極低。
······倒不如說現在的主要問題是他能不能活着。
啊。
這世界大概已經瘋掉了吧。
專橫冷血欺壓他人的家夥活得好好的,吃喝玩樂揮霍張揚,反而是幸村這樣的人要遭受這樣的事情。
我每周都會來病院看一眼。我不知道幸村是否向家人或者網球部的摯友展現出了脆弱的一面,但起碼在我的面前,他依舊是一副溫和穩重的模樣。
與我相反,他似乎很擅長恰到好處地隐藏自己的情緒。
這點反而會讓人擔心啊······
“你現在在想什麼。”
我偏過頭看向病床上沒有眨眼的幸村,突然開口問道。
幸村原本凝望着我,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沒什麼。隻是在發呆而已。”
——
每次從病院離開,我的情緒都不高。
回到家,我将皮鞋擺好在玄關處,書包随手扔在餐桌,就癱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喂,你是瞎了嗎,靜。”
坐在沙發上的飛雄低頭,上揚的眼角兇巴巴的。我正好枕在了他的腿上。
“沒瞎。借我枕一下。反正你也在看電視。”
我閉上了眼睛。
大腿肌肉給我的脖子提供了良好的支撐,皮膚卻很柔軟,我願稱之為頂級枕頭,希望哪個商家用飛雄作為模型開發一下。
“哼。”
飛雄不滿地哼了一聲,卻沒有移動。
一時間,客廳隻剩下排球比賽的解說聲。
這段時間我的睡眠時間都不太夠。閉上眼就迷迷糊糊的,解說激昂的聲音仿佛隔了一層水做的薄膜一般,聽不真切。
“我這周六要去東京。你有什麼想帶的東西嗎。”
不知過了多久,飛雄開口問道。
“······去東京幹嘛。”
我打了個哈欠,仍舊閉着眼睛。
“跟帝光的練習賽,那所學校還挺強的。”
“哦。”
周六是幾号來着······我好像也有什麼安排。
“啊,我好像也要去東京。周六對吧,我約了跟經紀人的見面。”
“你一個人坐電車嗎?”
飛雄低頭看向我,問道。
“嗯。”
不得不說這個角度連他這張帥哥臉都撐不住,我沒忍住笑了一下。
“那我們一起坐車回來。去的時候教練要求集合。”
飛雄顯然沒意識到我為什麼笑,隻是淡淡地說道。
“啊,不跟你隊友一起回嗎。坐個車而已,我一個人也沒問題。”
“不了。你那邊弄完了給我發個消息。”
飛雄說完這句,就繼續看電視上的排球比賽了。
看樣子跟隊友的關系沒什麼好轉啊······
我再次閉上了眼,在飛雄的大腿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眯了一會兒。
——
周六。
我走出大門,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啊,結束得比我想象中要早。
今天是經紀人帶我參觀3D模型的動作捕捉棚,再讓工作人員看看需不需要根據我的身高和體态調整模型。棚子在東京,所以才約在東京見面。
3D模型在我眼裡是個挺複雜的東西,但在四五個工作人員幫我一個人的情況下,設備的穿戴和調試都比我想象中的輕松。
這就是公司的威力嗎······一個liver的身後,原來有這麼多人在支撐着。
【我提前結束了。現在去帝光找你】
我給飛雄發了一條消息,并沒有立刻收到回複。
這個時間,他們應該還在比賽吧。
我所在的地方離帝光并不遠,慢悠悠地走着就到了。帝光的校園還挺漂亮的,有一種經費充足的感覺,應該是個好學校吧。
嘛,雖然我們立海大的校園也很不錯,但畢竟年代比較久遠,很多設施都有點老了。
走到一個看着像是體育館的地方,裡面好像有球的聲音,應該沒找錯吧。
我走到半掩着的門前,向裡面看了一眼。
少年們穿着白色運動服和橘色運動服,打着······籃球?
啊,不是這裡。
但我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因為比分竟然是52:0,多少有點離譜了。
應該是白色運動服那一邊占上風吧,每次都隻有其中一個人在瘋狂進攻,根本不給隊友傳球,所以剩下的四個人都遊刃有餘地在摸魚。
那五個人的頭發顔色竟然沒有一個相同的,真是神奇的大自然。
而橘色運動服的那一邊被打得就有點慘了,一副大汗淋漓的樣子,動作也很遲緩,有種潰不成軍自暴自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