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倒是沒什麼，安靜就行，那我就先謝過娘娘了。”莫林知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蕭太妃一邊讓碧心去取地契，一邊笑着瞟了兒子一眼：“我幫你也就是幫我自己孩子，過陣子，衍兒就要去巡查邊境，恐怕有一段時間都不在城内，你要是有什麼需求，直接跟我提也是一樣的，不用客氣。”

她這一番話信息量有點大，莫林知還是今天才知道他居然要離開一陣子。她壓下心裡的驚訝，乖巧應了。

一頓飯畢，大家在蕭太妃“以後常聚”的邀約中各自散去。

因為莫林知所住方向和蕭衍有一截同路，加上她又沒帶侍女出門，沒人掌燈，蕭衍提出送她一程。

一行四人安靜地在假山柳木中穿梭，借着月色和微弱燭火前行。走着走着，莫林傑就掙脫了姐姐的手，跑到前面，借個引路人手中的燈燭玩手影玩得不亦樂乎。蕭衍和莫林知落在了後面。

想起飯桌上蕭太妃的話，莫林知猶豫一瞬，還是開口：“王爺去巡邊的啟程時間定了嗎？”

“定了，就在後日。”黑暗中，蕭衍的聲音因為吃多了辣油+酒，顯得有些沙啞。

“那······危險嗎？”莫林知一問出口就立馬懊惱地閉上了眼睛，心裡哀嚎——傻子都知道，邊境并不穩定，這話問得有點降智。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她此刻的心情，笑了下，不過還是有好好回答：“不安全，但也不算危險，畢竟我北境的鐵騎也不是吃素的。真要遇見了，誰先潰逃還不一定。”

“這我相信，北境的子民也都相信，王爺必定戰無不勝。”莫林知說着，刻意提高聲音，顯出一絲振奮之氣來。

兩人安靜地繼續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就到了分叉點。

蕭衍把領路人留給了姐弟倆，先拍拍莫林傑的頭，叮囑他“好好學習”，然後直起身來，笑看着莫林知：“早點休息，别熬夜。”

語氣很溫柔，有點像以前老媽每天睡覺前的叮囑，但又好像比那少了點無奈，多了一絲絲說不上來的東西。

莫林知隻覺得心裡被什麼撞了一下，抿抿嘴，終于還是将嘴邊翻來覆去的那句話說出口：“王爺，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她說這話的時候，月色正好被雲層遮擋。莫林知隻覺得眼前的視線突然一暗，好像有什麼黑影閃過。但僅僅那麼一兩秒，适應了黑暗後，她發現眼前一切和剛才并無二緻。

應該是錯覺吧。莫林知心不在焉地想，繼續等蕭衍的回複。

而昏暗中，蕭衍擡起又落下的手動了動，最後緩緩捏緊。

剛才，她像個小妻子那樣叮囑自己注意安全時，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裡升起一種強烈的，想把人攬在懷裡，拍拍她的頭好生安撫的沖動。

隻是理智在最後關頭拉住了他。

他懂，她那句話，隻是出于禮節。若是他為此有什麼過激舉動，隻會引起人的警覺和反感。

“我知道了，放心，回吧。”因為克制，蕭衍說這話時聲音有些發緊。

但莫林知毫無察覺。她點點頭，又小幅度搖了搖手，這才轉身。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蕭衍駐足半晌，而後擡頭，看着重新露出頭的皎潔月亮，輕輕勾唇，轉身回房。

明月知我意，靜待好時光。

這晚一别後，莫林知就投入了緊張的商業大計中，連蕭衍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也沒去送。

不過聽晚香說，好像王府也沒有送的傳統，他每次去邊巡就和去大營一樣，帶着兩個貼身親衛就走了，回來的時候也是靜悄悄的回。

莫林知聽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裡莫名有些心酸——替所有軍人世家的親眷心酸。

她猜測，這感覺可能就像現代的“立flag”心态，越害怕什麼就越不敢做一些類似立flag的舉動，所以到最後，就有點掩耳盜鈴似的，假裝沒有這件事。

可實際，心裡每天都吊着，不停地在祈禱。

可對這種事情，她也無可奈何，于是在歎氣之後，隻能更加專心地埋頭到眼前的事務上來——有句話可能很俗，但，确實是有錢好辦事。

而且，她唯一能做的，也隻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