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酒,我請客哦~”他的唇湊到我的耳邊輕輕耳語。
我深呼吸,對上那個女孩震驚而傷心的目光:“别傷心。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已經是至少第五十個向他告白的女孩子了。”
女孩抹着眼淚哭着跑出了酒吧。
太宰笑癱在我的肩膀上,仿佛要笑得喘不過氣來了。
然而在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卻又猝不及防,毫無預兆地止住了所有的笑,慢吞吞地坐起來,冰冷地凝視着他面前那杯酒:“太無聊了。她們口裡的‘喜歡’。”
晦暗昏沉的酒吧将太宰那張隽美精緻的臉掩埋在陰影下。
他低垂的睫羽将眼底所有幽深蝕骨的黑暗也一并掩埋得徹底。
有時候太宰治會在某一個瞬間忽然讓我心驚膽顫。是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那樣的毛骨悚然。
——港口黑手黨的黑色亡靈。
那群中二病們這麼稱呼他。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稱号是有原因的。
而提起在黑手黨世界裡太宰的稱号,另一個更廣為人知的、令人聞風喪膽的稱謂則是——‘雙黑’。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夜之間摧毀了一整個組織,将那個組織的所有人,連同那棟摩天大樓一起,在一夜之間摧毀成齑粉。這就是他們兩個‘雙黑’稱謂的由來。
“我準備和中原中也分手了。”
我惡狠狠地灌下一大口白蘭地。
——雖然我經常向中也提分手,而且每一次都會哭唧唧或者惡狠狠的向阿呆鳥吐槽,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向太宰說過。
因為那些‘分手’,都隻是我像一個哭着要糖吃的孩子一樣,以‘分手’來當做索取他關注的武器。但其實,我從來沒有真的想過和中也分手。
這一次,是真的準備分手了。
而在作出這個重大決定之前,我還是想聽一下我男閨蜜的看法。
雖然他和我的男朋友表面上互相看不順眼,永遠都在拌嘴,但是自從經曆過暗殺王事件以後我算是徹底看明白了他倆暗地裡互相扶持、信任,有着在無數次戰鬥中培養出來的默契,這樣一種複雜的羁絆。
我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
我沒那麼了解太宰治。也沒那麼了解中原中也。
我連我自己都沒那麼了解。
我向來懶得去深思人心,細究人性。我做事情全憑喜好和感覺。
但是太宰治,卻十分的了解中也,也十分的了解我。他對于人心和人性有着近乎可怕的洞悉。
“分手這件事情……”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原因,太宰已經歡快的從椅子上蹦跶下來,一把從我手裡奪去了手機,熟練地解鎖——
“終于等到詩音和蛞蝓分手了!”他愉悅地笑着擡眼看我:“你們兩個根本就不合适嘛。詩音一定還在糾結吧,雖然以為自己下定了決心,但是其實還是沒有狠心真的說出口,甚至不知道‘分手’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确的,對嗎?”
該死的高個子!
我踮起腳尖試圖從他手裡搶回來我的手機,他卻像逗弄寵物那般将手臂高高舉了起來,仿佛開心極了那般微笑着,用我的手機發出去了一則短信。
他邊打字,還邊念給我聽——
“中也,我和你分手了。這是單方面的通知。從今天開始,從這一秒開始,你就是我的前男友了。這是最後一條短信。再見。”
他眉眼彎彎笑着把手機重新放回到了我的手裡:“不用謝~”
我一個高擡腿想要踹向他,被他靈巧地側身躲過:“中也的電話打過了哦,詩音要接嗎?”
手機的确在嗡嗡震動,但是我甚至都沒有看,他怎麼知道一定是中也打過來的?
雖然……
的确是中也的電話。
我一把捂住太宰的嘴不讓他開口說話,心裡顫巍巍地摁下了接聽鍵。
嗯,畢竟還是我的直屬上司,不能得罪。
“中也大人晚上好。”我聽見自己用澀澀的,假裝冷漠的聲音說。
他沉磁的音線像尼古丁,順着手機的話筒,飄入耳蝸裡:“你在哪裡?我現在過來。”
“我……”
我的句子卡了一下殼。
因為太宰治他惡劣的輕輕舔了舔我的掌心。
濕漉漉癢癢的觸感讓我差點叫出聲。
神經病!
他看着我怒氣騰騰的眼神笑得東倒西歪。
媽的混蛋。
“你在喝酒?”
我還沒來得及把謊話編織完,我新上任的直屬上司已經壓抑着怒火做出了他的判斷。
——“沒有……”
——“沒錯哦,詩音在陪我喝酒~她今晚可沒有時間陪你呢。”
太宰再一次輕而易舉的将我的手機猝不及防地拿到了他的手裡,漫不經心的對着那頭電話說完以後,居然徑直——
把電話挂斷了。
然後,把手機也一起關機了。
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