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不允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誰可以傷害我。
及時止損而已。
我對自己說。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可說不準呢。
太宰握着酒杯,對我綻出一抹活潑明媚的笑。
而我同樣回以他一個相似單純開朗的笑。
我相信他也看到了我眼底與他相似的黑暗,像無垠的長夜,沒有盡頭的深淵。
“那個黑漆漆的小矮人一定要氣炸了吧~”太宰慢悠悠晃着酒杯,托着下颔垂眼有一下沒一下戳着沉浮的冰塊:“詩音猜他會去哪裡找……我們,呢?”
‘我們’——這個詞被他用一種近乎暧昧的缱绻語調念了出來。
不是‘我’和‘你’。
我差點笑出聲。
太宰治,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幹部大人,他似乎真的在——誘惑我诶。
他難道不知道‘男閨蜜’這種存在是沒有性别的嗎?
太宰治,這個在别的女孩子眼裡像塊美味蛋糕一樣誘人的隽秀精緻的繃帶美少年,在我這裡,隻是一個——被剝奪了性别的‘閨蜜’而已。
是可以毫無顧忌對他說‘今天來的時候幫我帶一包姨媽巾不然别來見我’這樣的存在呢。
“所以這就是你未蔔先知,突然發給我一個新酒吧地址的原因嗎?猜到了我今天約你出來喝酒是要因為,我想和中也分手?”
我再一次四兩撥千斤,将他所有的暗示都無視得徹底。
“唔。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猜得到呢。隻是恰好心血來潮罷了。”
太宰似是不勝酒力那般倒在了我的身上,柔弱地撒嬌:“啊頭好痛,站不起來了呢嗚嗚嗚。”他烏黑纖長的睫毛濕漉漉糾纏在一起,鼻息似乎都含着溫熱的水汽。
我再一次想要冷酷無情地把他拽下來,這一次他卻像是黏在了我身上那般怎麼拽都拽不下來:“嗚哇今天忘記帶鑰匙了呢。好心的女巫大人收留我這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一晚吧~”
若論裝可憐,太宰治說他第一名,沒人敢稱第二。
我看都沒看他,直接起身想要轉身就走,沒想到這家夥直接死皮賴臉抱着我的腰拿他毛茸茸的腦袋拱來拱去。
我深呼吸:“身為港口黑手黨堂堂幹部大人,如果被人看到你這個樣子——”
太宰從善如流地接話:“他們會說‘哇那個人人懼怕的‘幽靈女巫’和聞風喪膽的‘黑色亡靈’終于在一起了嗎?’,詩音都不知道有多少在暗戳戳磕我們的cp哦~”
每一次聽到這種中二至極的稱呼我都尴尬到腳趾蜷縮。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想出來的這種讓我頭皮發麻的稱号。
而太宰居然還一點都不抗拒地接受了。
無論是人們對他的恐懼、懷疑、敬畏、還是其他任何情緒,他都用一種近乎冷酷的漠然态度全盤接收。
就像他眼底望不見盡頭的黑暗,像幽深的黑洞那般深沉,吞噬掉所有的一切光、重力、空氣,是連靈魂都無法觸及到的地獄另一端。
我再次深呼吸。太宰總是能很快就耗盡我所有的耐心。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很有耐心的人就是了。
“就算你今天和我回家,你也隻能睡地闆,地·闆!”
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曾經和中也交往時答應他的——不能帶除了他以外任何男人回家。
今天晚上找不到我的中也,真的不會去我家當場逮捕我嗎?應該不會吧?他最近出任務十分頻繁,敬業的新上任的幹部大人不會真的為了我翹班吧?
這樣想着我最終還是試圖義正言辭地拒絕太宰跟我回家。
然而太宰這個混蛋,官大一級壓死人,居然用他‘幹部’的名号來威脅我——
“如果醉酒的我昏倒在街口不小心被暗殺了我會在死前留下一張紙條告訴所有人是詩音……”
我一點也不溫柔的把他連拖帶拽扔上了出租車,再連拖帶拽扔回了我公寓——的客廳地闆上。
他一點也不客氣地伸手向我要浴巾,吵着嚷着說自己全身一股酒味臭死了要淋浴。
我摁着自己額角跳動的青筋暴躁的把浴巾扔給了他——正好蓋在了那張隽秀精緻的臉上。
他委屈地把浴巾拿下來,抓在手裡,潮潮的眼神飄向我,嘟囔着控訴道:“詩音真是越來越暴躁了,都怪那個黏糊糊的蛞蝓,肯定是被他帶壞了!”
我一腳把他踹進了浴室裡,‘嘭的’甩上門:“快點給我洗幹淨出來!我還沒洗漱呢!”
我聽着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還有順着水聲一同傳來太宰不知道在哼唱些什麼的曲子,隻覺得今天晚上答應出來和太宰赴約簡直是一場……災難。
可算是能喘口氣了。
然後……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卻依然是猝不及防,毫無預兆的,我聽到一陣近乎暴躁的敲門聲。
笃笃笃笃!
似乎我下一秒不開門,這門,就要被那個不速之客一腳踹個粉碎。
這個熟悉的敲門節奏和力度……
我深吸一口氣。心髒差點驟停。
“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啊,是我的男朋友,哦不,前男友。
中原中也他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