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垂落眼睫,微笑:“隻是忽然意識到了,原來詩音對于我而言,是這樣一種……獨一無二,無法被替代的存在呢。”
“好啦。那群沒用的下屬們都等急了吧。”他狀似輕快的拉着我的手腕轉身出了電梯。
我知道他一定隐瞞了我什麼。隐瞞了我……極其重要的事情。
但是他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再去逼問。
***
我幾乎能預測到今天港口黑手黨内部吃瓜群要沸騰成什麼樣了。
因為無論是他還是我,從來沒有一同下車,再一同進入總部。尤其還是,早上七點五十這麼一個不可能偶遇的時間節點。
太宰的司機在看到我們一同出現的時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永孝,似乎是這個名字,太宰的專車司機。
當他看見我和他家太宰大人一同從樓道口出來,又一同上了車以後,他整個人抖如篩糠差點方向盤都握不住。
“太宰大人早上好。詩音大人早上好。”他顫顫巍巍地躬身行禮,眼裡的驚懼分明是在說——這兩個最恐怖的人間大殺器怎麼湊到一起了?!
盡管他在極快的十幾秒之内穩住了心神,然而感知力極為敏銳的我還是察覺出來了那一瞬間他的失态。
太宰漠然眄了一眼永孝,手指無意識地輕柔摩挲着腰間佩戴的冰冷的槍管。
——太宰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他那個被他稱之為‘家’的廢棄的運輸用集裝箱,就連他自己的下屬除非緊急事件不然都不願意靠近。
因為無法預料太宰會在有人接近自己的私人住所時,會有怎樣的反應。他可能會扯斷來家裡部下的手腳并殺掉,也可能會表示歡迎并且拿出茶和點心招待。誰都無法理解太宰的内心。(注1)
就像現在,這名瑟瑟發抖的可憐司機不知道他的後腦勺可能會在下一秒被一發子彈冷酷無情的崩開花。
而我一點也不想大清早就見血。
我的手覆在了太宰的手上,他回過頭來看向我,漠然的神情又生動了起來:“詩音是想我了嗎?”
“我也想你了呢。”
他蹭過來,頭枕着我的頸窩,将我的手掌攤開向上,指尖一筆一筆描摹我掌心的紋路。
他說完這句話幾乎同一時間,司機蓦然踩了急刹車,車輪呲過柏油馬路的刺耳聲鑿入耳膜。
車輛和另一輛邁凱倫幾乎是擦邊而過。
太宰的唇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輕輕蹭過我敏感的頸側。
柔軟而溫熱的唇瓣擦過細膩肌膚的觸感一下子沖上神經末梢,混淆着他鑽入我心肺深處那沁鼻的冰涼的薄霧和清甜的海.洛.因氣息,我差點癱軟在他的懷抱裡。
車最後還是穩穩當當停在了總部大樓的門口。
這座橫濱最高建築物被另外四棟港口黑手黨分部的大廈鱗次栉比地拱衛着。
純黑色的摩天大樓仿佛鋼筋所建的高塔,拔地而起,直入雲霄。
總部的權限,隻有首領、五大幹部、準幹部們、武鬥派、和審訊組的成員們才有權限。
“你這個司機……”我假裝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對、對不起!太宰大人。詩音大人……!屬下不小心、不小心分神了,以後絕對不會——”
他從架勢位顫顫巍巍轉身,那一瞬間撲鼻而來的臭味幾乎讓我差點吐出來了。
——又是一個表面衣冠楚楚的禽獸。
是那種腐爛的蛋糕的味道,爛了好多天,于是蒼蠅下了卵又生了蛆,蟑螂和老鼠一窩而上。就是那樣一種臭味。
砰!
太宰面無表情地扣動了扳機。
他體貼的沒有瞄準那個人的後腦勺,因為腦漿會迸濺出來,這個距離也許弄髒我新買的第九十件巫女服。
他精準地射中了永孝的喉骨。
既杜絕了任何刺耳的尖叫、讨人嫌的‘救命’哀嚎,也讓他很好的把自己的鮮血一并和自己流逝的性命一同咽了回去。
“又要清理車子了。”太宰恹恹地嘟囔,沒精打采的走在我的身側,和我一同下了車。
“下次要招,就招有眼色、聽話、機敏的下屬吧,太宰,你的手下一個個質量真是太差勁了。”
我眯着眼,對于頭頂刺眼的陽光還是不适應。
守衛在總部大門口全副武裝的護衛隊一看見我和太宰,霎時一個個仿佛什麼航海的船員,預警了十級的海嘯或是來不及的避開的冰山暗礁那般,同時面無人色地埋首低頭。
“我就說他們太差勁了嘛,黏糊糊的蛞蝓還說是我太嚴苛了。”
太宰語氣冰涼地說,輕輕拉着我的手腕朝電梯走。
雖然是mafia的總部,但是也是标準的CDC大樓,每十層都有不同的電梯通往特定的樓層。
僅次于首領辦公室之下的五大幹部們的辦公室,恰好就在同一層。所以——也恰好用着同一個電梯。
我和太宰,與紅葉姐姐,還有……我昨天剛提了分手的前男友,很巧的打了個照面。
“這不是小詩音嗎?”紅葉姐姐掩唇而笑,視線意味深長的在我和太宰之間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