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實沒有想到太宰是真的不愧于他橫濱開鎖王的名号。
我卧室門是每十秒會自動變更四位數開鎖碼的最新電子密碼門鎖,就這樣都沒能把太宰格擋在外。
清晨我不是自然醒的——我在他的指腹撫上我唇瓣的那一秒就驚醒了。
睜開眼猝不及防對上太宰鸢色的眼眸。
他在我伸腳把他踹下床之前,利落地跳下榻:“我的下屬應該已經快到樓下了哦~詩音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公司了呢。”
他慢吞吞地披上自己的黑色大衣,漂亮修長的食指勾着鑰匙環,有些百無聊地甩在指節間。
“你是真的不怕和我傳出來什麼绯聞啊,太宰。”
我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歎氣。
我就說昨天晚上怎麼沒睡好,總感覺沉甸甸的被誰壓着似的。感情這家夥把我當人形抱枕?
不對——
我看着他一點也沒有睡意,清明冰涼的眼神,似乎早就醒了。
唔,不會趁着我睡着做了什麼壞事吧?
我狐疑地走進浴室洗漱。
一打開門,就看見了鸠占鵲巢的太宰的洗漱用品。
他是真的很喜歡黑色。黑色的瓷杯,黑色的牙刷,黑色的浴巾……
我闆着臉,‘騰的’拉開衣櫃。
——幸好,他還沒來得及占領我的衣櫃。
這家夥是貓嗎?!
我自認睡覺很清,任何一點動靜都會把我吵醒。
但是他搬了這麼多東西過來,我居然一覺睡到了天亮?
他還把我粉粉嫩嫩的牙刷換成了和他配套的純白色。
我深呼吸,再次差點被太宰氣出來心髒病:“我的好朋友,解釋一下?”
他優哉遊哉地晃悠過來,彎着眉眼無辜地笑:“以前和詩音住同一間宿舍的時候詩音都沒有生氣呢。難道我不是你的好朋友了嗎?”
“是我的好朋友,但是——”
他伸手,輕輕抓住了我揉亂了自己頭發的手,溫柔的替我将打了結的銀色長發捋順:“難道不是詩音自己說的,‘男閨蜜’這樣的存在是沒有性别的嗎?”
太宰露出近乎無暇的笑。
他微微垂眼,低下頭,獨屬于太宰治的氣息再一次将我密不透風的包圍,像無處不在的空氣,無法剝離的氧氣。
滋潤着我幹涸經脈和苦澀血液的,微涼黑暗的薄霧,一寸寸蠶食我的世界。
我歎氣。
怪記仇的呢,這家夥。
我近乎貪婪地嗅着他頸間好聞的氣息,在出門以前,最後讓他的氣息安撫一下我即将被臭不可聞的人群激出暴戾恣睢那一面的神經。
——有什麼,真的不對勁。
太宰的氣息,有些微妙的不一樣了。
每一個人的氣息都是獨一無二且終生不會改變的。
但是太宰之前那永恒不變的,葬入遙遠黑暗的薄霧氣息,糅合了更為緻命、令人上瘾的味道。
那依然不是任何可以被精準描述出來的事物。
我不碰毒.品,但是我想,如果我是瘾君子,那他的氣息,多了幾分裹挾了清甜血腥味的海.洛.因。
對,葬入遙遠黑暗的薄霧,裹挾着清甜血腥味的海.洛.因,這就是太宰治的氣息。
“昨天晚上,在我睡着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我诘問他。
太宰還是那樣無辜的笑着,輕聲反問我說:“能發生什麼呢?”
“不過,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哦。”
他撥了撥我紅色绯袴間的蝴蝶結,又替我将純白的肌襦袢理了理,衣襟恰恰好蓋住我的鎖骨。
我探究地打量着他,而他依然無動于衷的微笑。
卻從始至終沒有和我對視。
終于,在電梯靜默的空間裡,我再一次诘問,這一次我率先攤牌:“太宰,你的氣息變了。”
我抵在電梯開合門之間,将他那條黑色的領帶纏繞在手裡,蓦地一用力,将他拽到我面前——
這一次,是他猝不及防對上了我的眼睛。
我再一次望進他鸢色的眼眸。
那般晦暗沉郁,沉寂空漠,像深不見底的黑色星雲,幽幽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昨天在我睡着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