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低頭就看見了他受傷的手指,昨天被玻璃割破的掌心傷口又崩裂了,殷紅黏稠的血沾濕了笑容滑稽的小熊餅幹。
“上次遲到明明是為了等你這個家夥打完超級馬裡奧吧?!”中也手指微微一用力,堅硬的白橡木桌子的一角像白巧克力似的,就這樣碎成齑粉。
太宰沒有接話,因為我正沒好氣地替他處理傷口——沒有紗布,也沒有消毒酒精,我便向我們之前相處時的無數次那樣,握住他的手,舌尖一點點地舔幹淨他掌心和指間的血。
這個秘密,是隻有“雙黑”才知道的——我,即是最佳療傷藥。
我讨厭血。肮髒的,污穢的血。但是我并不讨厭太宰的血。
他的血和他的氣息一樣,有一種冰冷清甜的味道掩藏在血液本質的鐵鏽味之下。
像融化的薄荷糖。
太宰的眼梢揚起愉悅餍足的弧度。令人心顫的冷酷和驚心動魄的冶麗完美糅合。
所以才有無數無知少女前仆後繼的對他一見鐘情。他眼睫微垂,唇角一勾,綻出一點天真笑意,就算站在屍山血海深處,都有誘惑傾天瀉地。
他輕輕抵着我的頭,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替我将胡亂重新簪上的發绾好,擺正歪斜插在發鬓間的扇子流蘇發飾。
說起來,我一直不大擅長打理我的頭發。
我的兄長黑澤陣(雖然在黑手黨世界裡更廣為人知的稱号是琴酒)向來是沒有耐心幫我教我梳頭的。
在遇見太宰以前,我總是披散着頭發,或者随便绾個馬尾。
太宰是第一個幫我簪頭發的人。紅葉姐姐是第二個。
中也看見我和太宰慣常的相處姿态後臉色蓦地冷卻。
他眼神深冷:“你們兩個,過分了。”
我舔掉唇角的血,看向我的上司:“可是太宰受傷了诶。”
太宰氣定神閑繼續撥弄着我的流蘇發飾:“聽見了嗎蛞蝓~我受傷了,詩音在幫我療傷哦。”
中也“啪的”把打火機從桌面甩到一角,修長的手指扣了扣桌面:“等新人宣誓會結束了,我們把上次沒比完的那一輪,打完吧。”
“……你們不會又要去賽車吧。”
我瞥了一眼我左手邊的太宰幹部,又瞥了一眼右手邊的中也幹部。
在他們數不清的賭約中,最常見的一項‘比賽’就是賽車了。
我懷疑他們兩個背着我又定下了什麼我不知道的約定。
不過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雙黑”開車的共同點是——兩個人幾乎不會踩刹車。
每次坐他倆副駕駛我都要确定自己的人壽保險還是生效的。
中也就算了,畢竟‘重力’是他的主場,不踩刹車也不會出事,就像他永遠不會被風吹飛的帽子。
但是太宰……
我有足夠多的證據來證明這家夥每次飙車都是在‘自尋死路’。
“好啊。”太宰輕快的答應了,低頭看向我:“詩音要一起來嗎?”
我沒等中也出聲拒絕,已然應下來了:“你們兩個輸了可别在我面前哭。”不知道的約定我當然也要加入當個知情人啦。萬一我又是賭約兌現的‘獎品’呢?
剛想開口拒絕我加入的中也眄了我一眼,挑着眉梢嘲弄地笑:“哈。輸給你嗎,詩音,你确定?駕照有嗎?”
太宰極有默契的和他搭檔一起嘲笑我:“我允許詩音坐我的副駕駛和我一組哦。總覺得詩音會分不清刹車和油門,開着開着不小心打開了雨刷器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呢。”
中也贊同地颔首:“可能詩音連車子怎麼打火都不知道,然後會哭着下車來求我和你吧太宰。”
……為什麼總是在這個時候該死的配合默契啊混蛋們!
“太宰大人,中也大人,詩音大人,新人到門口了。”一個我沒見過的黑西服男全程躬身埋首,站在門口恭敬地打斷了我們的話,尾音略微發顫,似乎生怕自己打斷了我們的對話而觸怒我們。
“讓他進來吧。”太宰漫不經心道。
我放在兜裡一側的手機此時開始嗡嗡震動。
——我突然想起來了,被我忘記的事情是什麼。
我前幾天練習占蔔術的時候,分别為我的幾個好友做了占蔔。
其實從小到大,我的占蔔術幾乎從未出錯。
但是那一天,我懷疑我罕見的失手了。
為中也占蔔的時候,我還信心滿滿——他的代表牌還是那張勢不可擋的“戰車”牌。
可是為太宰占蔔的時候,意料之外的,我居然抽出來了一張完全和他毫無關系的“權杖國王”——代表着絕對王權,力量,與裁決權柄,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權杖國王’。
這幾乎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因為從我認識太宰開始,他的阿卡納從未變過,永遠都會抽出來那一張“魔術師”。
懷疑失手的我那一天決定為織田作,做一次占蔔。
——這一次,居然掉出來了兩張牌。
一張‘命運之輪’,一張“死神”。
這我是真的不懂了。
不死心的我最後拿我新認識的好友做了測試。
然後我差點把自己這副量身定做的還沒捂熱的塔羅牌一把火給燒了。
——好家夥,一整個好家夥。
我的兩位“生死之交”遊戲戰友悟和傑,直接讓我連續抽出來了兩張同樣不祥的牌。
一張“倒吊人”。
另一張,又是“死神”。
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事情的我,終于還是給我的兄長琴酒發了消息,問問他的建議。
——這不,兄長大人的電話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