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地獄後,又從死亡的幽澗裡爬回人間,死而複生的,隻是頂着人類軀殼的惡鬼哦。”
我怔楞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了那張正位的,權杖國王。
就算是女巫也有太多事情想不通,看不透。
“惡鬼怎麼可能放過把它從地獄裡拉上岸的人類呢?自然是,癡纏至死呢。”
他隽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卻嗅出了令人心驚的氣息。
像是被囚困在枯骨王座上死去了一千次,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而我是那個打破了桎梏的唯一。
于是被他攢緊在手心動彈不得的囚徒,轉而變成了我。
就是這樣一種無法言說、莫名心驚的感受。
他溫涼的掌心輕輕覆上我的面頰,指尖溫柔地拂過我的眼睫,像一個冰涼的吻。
他倏然扯出一抹輕快的笑意,語調也仿佛剛才隻是開了一個不痛不癢的玩笑:“詩音不會真的害怕了吧?原來女巫也會怕鬼呢。早知道就拉着詩音一起去鬼屋了,說不定詩音就投懷送抱了哦。”
我探究地迎上他的視線。
他大大方方的和我對視,唇角帶笑,掌心緩緩從我的面頰滑落,像是在用他掌心的肌膚漫不經心地親吻我面頰的每一處肌膚,一觸即離。
明明早在心裡把太宰當做了沒有性别的男閨蜜,被他溫涼的手指撫過的面頰卻像着火般開始發燙,那樣陌生升騰的熱度似乎讓我身體裡的堅冰居然都開始融化。
我裝作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我才不怕鬼呢!”
他歪頭看着我笑出了聲,笑得肩膀微聳,長睫亂顫,仿佛剛才危險的暧昧氛圍和令人心驚的蝕骨占有欲隻是我的錯覺,他還是那個惡劣又天真的少年。
但是我知道,直覺告訴我有什麼我無法察覺的、看不見的事物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斂聲息語地質變着。
像一滴落在白紙上的墨汁,被蒼白的紙頁安靜地吸收,一團墨迹無聲無息地擴散。
"明天詩音真的要上賽道嗎?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哦。"太宰輕快地轉移話題。
已經思考了太多的我沒有心力再去深究太多,任由太宰引領着我和他的談話。
認輸?那是不可能的!
我一個後仰跳到欄杆後,穩穩落地:“我說你别做夢啦,該認輸的人是太宰你和中也才對吧!”
嘴上撂着狠話,身體卻很誠實的準備即刻回去再練兩把車。
女巫怎麼可以輸呢。
他沒有阻攔我的離開,隻是看着我笑。
仿佛輕快卻又捉摸不透的微笑。
***
說到跑車,這就不得不感謝友情贊助我的……前男友·現任上司大人了。
森首領對器重的屬下還是極為大方的。
像我就喜歡把錢花在量身定制的昂貴巫女服,和價值不等的各樣古董和首飾藏品上。
而太宰……
我也不知道太宰把錢花在哪裡了。
中也雖然近期開始喜歡收集紅酒和名畫,但是更早以前就開始鐘情于機車與跑車了。
聽說太宰的那輛帕加尼就是從中也手裡赢來的。
而我的這輛阿爾法·羅密歐,自然也是中也大人從他車庫裡慷慨贊助給我的。
車窗貼着漆黑的防窺膜,這是黑手黨人基礎習慣。我拉開駕駛座的門,毫無防備地撞入眼底一張鋒芒畢露,令人窒息的漂亮面孔。
副駕駛居然已經坐了一個人。
一身雅緻黑西裝三件套的中也幹部夾着煙,嘲弄而銳利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
“你怎麼在這裡?!”果然雙黑一執行任務回來就要給我驚吓是吧,輪流吓我真的是要命。
“這幾天晚上都是八點半準時練車,今天卻遲了二十三分鐘,詩音,你又背着我單獨去見那條青花魚了?”
他鋒利的下颚線條緊緊繃着,湛藍色的眼眸深沉的像海。
……果然,黑手黨怎麼可能不在自己的車裡裝監控器呢。
有一個極為了解自己的黑手黨幹部前男友·現上司真是要完。
我迅速調整面部表情,垂下眼睫,露出一個乖巧甜美的笑:“隻是去我的秘密基地發了會兒呆而已啦。我才沒有閑工夫去見太宰呢。”
他不置可否的冷冷哼了一聲,神色卻溫柔了不少。
“不是要練車嗎,我教你。”他側過臉搖下車窗,微卷的長橘發流過冷白的鎖骨。
然後這個時候我突然想了起來——
我的确應該練車,但是我似乎在今天也答應了我的好基友遊戲會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