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從太宰的聲音裡聽出來屬于少年人的清亮，卻冰冷無比，缺乏了少年人年紀應有的人性。

“雖然她後來和另一個人分手了，但是他們依然藕斷絲連維持着情侶才有的親密關系。”

太宰默默看着織田作，唇角笑意微妙：“讓織田作來續寫這個故事，主角會怎麼做呢。”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許久，直到太宰酒杯裡最後幾塊冰都要融化的徹底，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個人，主角認識嗎？”織田作沉吟着問道。

太宰從方才就綻放在唇邊的笑意緩緩消失了。他隽美的面上毫無表情。

不，毫無表情并不貼切。

少年的神情微冷而沉郁，像沒有破綻的結冰湖面被透明卻銳利的風倏然刮出擦痕。

“認識。”他的聲音很輕，漂浮在空氣裡，有種冰晶的質感。

織田作之助身為前殺手·現武裝偵探的直覺告訴他，太宰講述的這個故事裡的主角和那個“另一個人”不僅僅是簡單的認識。

明顯還有着更為複雜且深刻的，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那種羁絆。

但是太宰不把故事說完全，織田作之助也不會去多問。

反正，不管那個人是誰，如果他來揣摩主角的話....

“雖然我自己不會這樣去做，但是如果按照故事裡這個主角的人設來發展，大概率會不擇手段的把她搶過來，獨占在身邊吧。”

即使認識了這麼久，織田作之助還是無法看透這個比他小了整整五歲的少年。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眼前的少年神情俨然生動了起來。

少年方才還冰冷沉郁的神色瞬息之間被喜悅歡欣的笑意取代，但那笑意也維持了不過須臾幾秒。

“如果被命運劇透了的男人得知，其實她的确應該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那個人才是她愛情的歸宿——”

太宰低頭把玩着一口未動的酒杯，濃密纖長的睫羽低垂，像烏沉的雲壓住了眼底所有晦暗的情緒：“織田作覺得，故事裡的男人該怎麼做呢。”

織田作之助望着太宰治的側臉。

少年清麗秀雅的輪廓掩埋在酒吧調暗的昏沉光線裡，蒼白的繃帶層層纏繞着他颀長的脖頸，隻露出一小截喉結以上的肌膚。

冷酷又天真，脆弱又危險，看起來似乎傷痕累累，周身氣息卻比死寂的黑夜還要沉郁的少年，這個最年輕的mafia幹部，真是個誰也捉摸不透的矛盾體啊。

也不知道他講述的這個故事，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織田作在心裡歎了口氣，平淡地接話：“如果故事裡的這個男人已經認定了那女孩是他的命中注定的禮物，那麼無論如何，按照性格發展，他都會選擇...”

他用酒潤了潤嗓子：“他都會選擇不擇手段的把她搶到身邊。”

太宰忽然輕輕地拍着手笑出聲來，像個吃到最喜愛味道糖果的孩子，仿佛開心極了：“果然織田作也是這樣想的！”

織田作望着太宰治，撓了撓頭。

他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好笑的點，所以也不太能理解太宰在開心些什麼。

少年眼眸亮盈盈，笑容輕快明朗，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但是織田作不會真的覺得太宰治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