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不緊不慢從包裡取出小靈通,當着衆人的面說:“你當初發我那條挑釁的短信,我還給你留着,正好人多,大家一起看吧。
胡佳夢大驚失色,恨鐵不成鋼地推了推旁邊木頭一樣站着的蔣國宇,“還愣着幹嘛,叫保安把她帶走啊。”
蔣國宇驚訝于茉莉的變化,異常的煩躁:“你喊來的人,自己收場吧!”
胡佳夢氣的咬唇跺腳,眼見茉莉打開了收件箱翻找着那條短信,趁其不注意搶了過去,同時提着裙子快步朝門口喊保安。
此時在外迎賓的蔣父和蔣母聽到裡面的動靜,走了進來,在宴廳門口看到正滿臉愠怒疾步而出的胡佳夢,攔住她問:“怎麼了?”
胡佳夢剛要說話,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蔣父忙上前迎接。
男人道:“蔣先生恭喜恭喜。我是代表戴先生和宋老太太來道喜的。老太太年歲大了,不敢出差錯,就不來了,戴先生也抽不出空來,這是禮金。”
說着掏出一個紅紙包,裡面薄薄的一張,是支票。
“謝謝謝謝,戴先生有心了。”蔣父滿臉喜色地彎腰接過,親手交給蔣國宇,讓他在封面上寫上“戴先生”。
“我還有其他事,就不多打擾了,”男人微微一頓,向新娘和新郎看了一眼,“戴先生特意交代,茉莉小姐是老太太的貴賓,也是他的客人,請蔣先生不要怠慢她。”
蔣父連聲答應,點頭哈腰地将人送了出去。回來後見這對小夫妻都繃着臉,各自賭着氣。蔣父知道戴先生不會無緣無故叫人帶這麼一番話給他的,眼前兒子和兒媳的神态已經說明了一切,嚴肅道:“怎麼回事?”
蔣國宇氣惱道:“她就不該在這兒,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戴家是我們惹得起的?還不是你,好好的婚禮搞得烏煙瘴氣,幹脆都散了吧。”
蔣父忍着怒意,差點沒一巴掌扇過去:“混賬,這是你說散就能散的,”他看向胡佳夢,“佳夢,你也懂點事,茉莉姑娘是戴先生的客人,也就是我們的貴客。”
胡佳夢哪聽得了訓,但這節骨眼裡也隻能忍氣吞聲,幹脆一扭頭蹬蹬蹬地跺着地,來到茉莉面前,将小靈通放在一旁的長桌上,順便捏起紅酒杯,紅指甲敲了敲杯壁,靠着桌沿輕晃了晃,“給你賠個不是,好友一場,賣我個面子。”
茉莉抓起手機扔進包裡:“你的這聲朋友我可不敢當,禮金我沒準備,你們做的那些好事,應該沒顔面再要我的禮金了吧,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哦對了,最後還有一句祝福要送給你們——”
她停了停,笑着,一字一句道:“這輩子你們兩個一定要鎖死,不要再禍害其他人,衷心祝願你們一輩子在一起。”
茉莉轉過身準備離場,周圍傳來不小騷動聲。視線一頓,也被宴廳門口立着的人所吸引。
他正和蔣父說着話。
茉莉一愣,想不到他會來。
剛剛聽人說起,戴先生也會到場。茉莉四下望了望,除他之外,并沒有看到其他人一同到來。
猶疑間,戴遠知向她走了過來。
等人到了跟前,茉莉才反應過來,場内的目光都投射到了他們身上,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着,猜測男人的身份,和她的關系。
可他卻旁若無人似的,看着她笑道:“在發什麼愣?”
“你怎麼來了?”茉莉瞧了瞧他身後,沒看到其他人。
“本來是不準備來的,”戴遠知拉她走到鋪着整潔白布的長桌邊,取了一個Gelato遞給她,“嘗嘗,今年剛出的意大利品牌。”
茉莉接過,低頭咬了一口。
Gelato和她吃過的其他冰激淩口感不太一樣,更綿密,充盈的口腔,有一種飽滿感。茉莉眯起眼睛,仰起頭将第一口冰激淩咽下,享受道:“好吃。”
戴遠知彎了彎唇。
“不過你來晚了,”茉莉說道,“都解決了。”
“都解決了?”他低聲問。
“嗯。”
“看來我沒幫上什麼忙。”戴遠知笑道。
“也不是啊,你幫了我好大的忙,如果不是你昨晚對我說的那些話,我也鼓足不了勇氣。”
戴遠知點點頭:“值得慶祝。”
慶祝?茉莉卻搖了搖頭,她拍拍胸口:“不瞞你說,到現在我心裡還慌牢牢的。”
“還是曆練的不夠。”戴遠知輕淡道,去拿長桌上的酒杯。
“曆練還是算了吧,”茉莉笑道,“我不想再那麼倒黴,再碰到男朋友劈腿這檔事。”
戴遠知取過兩隻酒杯放到面前,隻是笑笑,并不做回應。
冰激淩吃完了,附近沒有垃圾桶,旁邊倒有一個箱子,裡面盛滿了吃剩的冰激淩,茉莉把盒子扔了進去,拍了拍手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戴遠知正在思考喝哪種飲料,聞言微微擡起眼。
茉莉:“你不是說本來不來的?”
最終他拿起鮮榨橙汁,邊倒邊慢悠悠說:“不放心你,趕來看看。”
好一會兒茉莉都沒說話,兩個酒杯都快倒滿時,才聽她輕輕說道:“我可不是需要王子來拯救的公主。”
戴遠知動作頓了頓,擡起頭來。
茉莉後腰靠着桌沿,下巴微揚,水晶吊燈照耀下,眼底有光,也有希冀,低聲的似自語般:“我要做就要做女王。”
戴遠知拿起手邊的一支酒杯遞給她。
茉莉低頭嗅了嗅,“是……橙汁?”
“嗯。”戴遠知低頭去拿另一杯,“我呢,今晚要給你做司機,不便喝酒;你呢,”他瞥向她,笑道,“小朋友,不能喝酒。”
她确實是不喝酒的,但是小朋友她也是不願意當的。茉莉氣惱,不看他,悶頭去喝杯裡的橙汁,嘴唇貼住冰涼的杯壁,新鮮的,濃郁的果香味包裹着顆顆果肉的液體,微微的苦澀,脹滿口腔。
看出她滿臉的不高興,戴遠知隔空舉了舉酒杯,笑着道:“來,幹個杯。”
雖然生着氣,但茉莉不是沒有禮貌的人,不情不願把杯子移開嘴邊,戴遠知的杯子伸過來,在低她一截的位置。
餐桌禮儀有個規矩,凡晚輩或者社會地位低的,在撞杯時杯沿都主動比長輩或者社會地位高的低。
茉莉醒悟過來,捏着杯子的手要往下降,一隻手伸過來,擡起她細瘦的手腕,接着,他杯子一撞,在她微微愣神之際,松開了手,酒杯遞到唇邊,看着她,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
“這杯敬我們未來的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