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個好弟弟也不是娘親的好兒子，但他不應該這麼死去。

“沈笙，你去見娘親，可不準傷她心，告訴她，我會活得很好。”沈芫含淚将手帕中包裹的陪葬放到他耳邊，“給娘的禮物。”

你帶給她，她就不生你氣了，她本就是一個好哄的鮮活的女子。

全府哀恸，哭聲此起彼伏，京城的百姓見狀都偷偷抹眼淚，“真是人間慘事，這麼小的孩子也不放過。”

短短的路程走上了兩個時辰，才将屍身擺進靈堂，入目皆是素布白衣，跪坐棺椁前的皆是女娘。

前世屍身歸京太晚，溫度已高，恐腐壞不堪，國公府不設靈堂，匆匆出殡下葬。

靈堂設好，沈芫去後面看報喪貼的進度，因為國公爺是在外身死，訃告早發，但報喪之事是等屍身進京後才做的。

齊殊身處其間，書寫報喪帖子，沈芫走到他身邊，執起一封，“字寫得不錯。”

齊殊站起身，不敢正眼打量沈家的小姐，垂着視線拱手道，“多謝小姐誇獎。”

沈芫又道，“你認認真真寫上兩封，我要去皇宮和東宮報喪。”

周圍沈壤的門生有些嘩然，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給親近的門生，反倒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窮書生。

她解釋道，“你的字與我練的字形相似，不好我親自書寫，但總想選得相近些，麻煩你了。”

齊殊連忙道，“不麻煩。”付錢的。

他提筆寫就兩封報喪貼，沈芫親自前往皇宮，其實是遞不進去的，主要是展現國公府的态度，表示對皇帝的感激，她磕上三個響頭。

東宮的遞進去了，還有專人過來回複，“太子殿下說會去的。”

沈芫恭敬的對東宮下跪磕頭，以示感謝。

然後又去給親屬報喪，一通下來，将整個京城轉個遍。除到蕭家時，被蕭钲抓下來喝口茶水休息了一會兒外，其餘時間都在路上。

回到國公府，又去靈堂上香祭拜，對姐姐們道，“早點去休息吧，明日還得起早。”

要守靈七日，然後出殡送葬。沈芫在腦中過完整個流程，昏昏沉沉睡下。

翌日清晨，綠筠過來服侍她洗漱，穿上孝服，帶上兜帽，用了些飯食就去靈堂肅立。

盆中燒着女眷們疊出的元寶和紙錢，爐中插着幾隻未燃盡的香，幾位姐姐各自站好。

果然國公府門一打開，便有人前來吊唁，他們跪拜完國公府，衆人給他們回禮，尤其是幾人輩分較低，長輩來吊唁，免不得下跪回禮。

上午還沒過，沈芫都覺得自己腿有些軟。

忽地，門口的衆人好似被驅散開，有宦官長喊，“太子駕到——衆人退避——”

沈芫站起身，跟着姐姐們去門外跪拜。

太子楚鑒長身玉立，一襲玄衣，頭戴白玉冠，對衆人道，“平身。”

大家站起，為太子讓開一條路，楚鑒走到靈堂正中，對着滿堂停下的棺椁竟心頭沉重，恭恭敬敬的磕上三個頭。

沈芫她們自然也要跪拜回禮。

楚鑒起身，對着沈芫道，“可是你在管事？”

沈芫跪着垂首回道，“回太子殿下，是。”

楚鑒示意身後的公公将人扶起，對她道，“我們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