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怒道，“我敬你一聲表姐，隻是長幼有序，你在口出狂言，不尊重我的姊妹，我就告到外祖母那裡去，與你割席。”

向琳也怒道，“我好心當作驢肝肺，你身邊那個，被甘家退親，後面那個，鄉野過來的丫頭，出身低賤，那邊兩個，也不甚高貴，和她們處在一起，實在不堪。”

沈芷眼神暗淡幾分，沈茉和沈菲也是敢怒不敢言，沈婠氣得跺腳，可不知道怎麼安慰姊妹們。

沈芫無奈出聲，“我在閨中常見的向家人是母親，幼時就覺向家家風清正，不嫌貧愛富，也不倚勢挾權。母親也說，向家是京城世家中難得的清流，今日一見，倒是有些失望。”

向琳聽到前面還很得意，後面急轉直下，讓她面色一變，“你失不失望與我何幹，向家怎麼樣豈是你能評價的！”

她身後又有一女聲道，“向琳，住口，休得無禮。”

向琳嚣張的氣焰立馬熄滅，轉身對身後的向瑤說道，“姐姐，你看看沈婠，她隻和沈家人一起，實在辜負祖母對她的寵愛。”

向琳竟然倒打一耙，沈婠冷眼道，“長輩賜不可辭，外祖母對我寵愛有加，我亦十分感激，但這不意味着我舍名換姓，棄我家人。倒是表姐你，鼓勵我變成趨炎附勢之輩，才實在不堪。”

向瑤皺緊眉頭，厲聲斥道，“都少說兩句，今日是府内大辦春日宴，就是為了你們兩個，讓外人看到向府姐妹不和，京城不知又有多少風言風語。”

她教訓向琳，“國公府都看不上，妹妹可真是眼高于頂。”

又對沈家姐妹道，“妹妹出言不遜，我替她道歉。”她對衆人一福身，态度誠懇。

沈芫卻是在她喊破向琳姓名時一驚，向太妃，原來未入宮前也是這般生動活潑。

向琳會被現在的呂皇後看中，入宮服侍皇帝楚邝，過幾年楚邝去世，楚鑒登基，向琳會移居永甯宮，成為向太妃。

而沈芫見到她，也是因為向太妃想到沈府内的沈婠表妹，尋沈芫說說話。

久居深宮，形容枯槁，眼神暗淡無光，過着一眼就能看到頭日子。

皇宮真是害人不淺，沈芫看着含苞待放、嬌嫩欲滴的向琳，沒注意到向瑤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掃而過。

向瑤将人帶入春日宴的主院——百花園，屈身告辭，“妹妹們請自便，我與向琳還要去迎其他客人。”

沈婠道，“表姐自去便是。”

兩人走後，沈婠介紹向家這個院子，“每年春日宴都在百花園召開，這裡的花都是從暖房移種過來的，就開今日一日，明日便會移回去。”

沈芫看到有名貴的芍藥、牡丹還有春日常見的桃花、海棠、櫻花、杜鵑，京城三月春暖百花盛開，隻是這院中竟還有夏季才開的蓮花、百合。

沈婠道，“都是花匠侍弄的好，這百花園名副其實。”

粉荷是種在缸中，亭亭玉立别具一格。

沈芷前年來過，回憶道，“我記得小姐們還要鬥花，采來自己最喜歡的一朵别在頭上，取了向府制的花樣牌子投票，得到最多牌子的就是今歲春日宴的百花仙子。”

沈菲便道，“今日這百花仙子不是向琳姐姐就是沈婠妹妹了。”

向瑤是去歲的百花仙，今年犯不得與妹妹們争着名頭。

沈婠笑道，“向府還能左右賓客喜好不成，多是給主家面子罷了。”

青櫻附耳與她說些什麼，沈婠又道，“外祖母現在有空，我帶姊妹們去見見。”

衆人神情變得緊張。

向家老夫人是平陽郡主，身份高貴，當今皇帝能坐上位置，還多虧她在京幫襯。

聖上不止一次在人前喊她向家姨母，呂皇後更是曾說要讓太子娶個向家女兒做太子妃。

所以向瑤本是楚鑒太子妃的熱門人選。

不知為何後來是向琳進宮，向瑤遠嫁，太子妃成為呂知錦的囊中之物，直到陰淑華入京，讓楚鑒違抗皇後娶她。

沈家姐妹跟着沈婠走過洞門，又經過遊廊，到達向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她正兒孫環繞，笑容滿面。

“婠娘來了？今日春日宴事忙，我都未問你朝食用的怎麼樣，正好過來，外祖母問你，今早吃了什麼？”

向老夫人鬓發斑白，頭戴點翠鑲珠金蓮花冠，襯得她雍容華貴。

沈婠嬌聲道，“外祖母，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會好好吃飯了。”她上前在祖母旁邊坐下，抱起祖母手臂。

“這是我在國公府的姊妹們，二姐沈芷、三姐沈茉、四姐沈菲，六妹沈芫。”

她逐個介紹，向老夫人一一看過，示意身邊的嬷嬷送上見面禮，“都是好孩子，婠娘在我這天天誇你們，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又道，“尤其是她的六妹妹，說國公府她管的僅僅有條，很是厲害。”

沈芫福身道，“五姐姐謬贊了，俗話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姐姐是喜歡我，所以覺得我哪裡做得都好，芫娘在此謝過諸位姐姐包容。”

幾位姐姐們又是回禮又是互相誇贊，沈家姐妹一團和氣，讓向老夫人不禁點頭，“自家姐妹，和和氣氣的，才讓人舒心。”

嬷嬷拿來的見面禮是向府找匠人統一做的珠串，既體面又不會出錯。

大家順勢戴在手腕上，玉制的珠串顯得手腕白皙，溫潤的觸感讓人愛不釋手。

周圍多是同輩的嫂嫂、姐姐，互相見過禮，端坐着各自聊天。